“隻是，吃再多的藥，那大兒子也好不起來了。”

“可是家裡的生意還要做，富商老爺就叫小兒子來幫忙。虎父無犬子哪，那小兒子幹得也不賴。”

“隻是大兒子天長日久地喝藥，性子漸漸的就偏狹了，看不得弟弟好，說什麼弟弟是為了争家産才害了他。可是天可憐見的，那小兒子還能叫哪天下雨，哪天出太陽嗎？要真能這樣，還做什麼生意啊？做神仙不逍遙自在嗎？”

“至于那大夫，跟這家無親無故的，又何苦壞了自己的口碑呢？何況，後來，那大兒子是找過其他大夫看病的，一個有問題，總不能個個有問題。”

瑞王沒說話，目光黑沉沉的，一動不動，顯然是聽進去了。

他覺得這侍從太天真。

天象确實是無法控制，但會觀測天象的能人異士從來就不少。

知道哪天下雨，就想辦法引誘那大兒子出去、淋雨，這又不難。

至于大夫，就更簡單了，重金相誘即可。

隻可惜，太子太過謹慎，宮中禦醫又難以收買，不然倒是可以用這些手段。

侍從對這個陰晴不定的王爺在想什麼不敢深想，繼續說道：“過了許久，大兒子實在是忍不住了，就派人買了砒霜，想藥死這個弟弟，家産就全是他的了。”

“卻不想，人算不如天算，那小兒子養了一條狗，是自小養到大的，十分珍愛，平時也愛偷偷地用自己的飯喂它。那一日，也幸好小兒子又喂了狗，狗吃了肉就死了。”

“小兒子知道不好，便去衙門告了官。”

“大兒子自作自受，被判了秋後處斬，隻是他身子不好，進了牢房沒多久就一病去了。”

“王爺你看，人心易變如此，焉知秦禮不是下一個呢？”

瑞王冷笑一聲，“說得好，秋闱之後，就去看看秦禮吧，他雖不能科舉了，可若是能看見自己的同窗能科舉，想必心中也會十分欣慰吧。”

“王爺英明，秦禮那厮定然會十分欣慰的。”

侍從離開瑞王的住處許久後，一陣晚風吹來，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後背竟然已經全濕了。

他的肩膀往下一塌，沉默地在夜色中歎了口氣，隻覺得十分疲憊。

孟玄，一代劍客，死得潦草，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該引薦孟玄給王爺。

也幸好，瑞王并不在乎孟玄的老母親。

看在孟玄曾經救過他的份上，等風聲過去了，他就偷偷地替孟玄奉養老母親吧。

侍從揉了揉臉，又恢複了平日裡的平靜，才循着燈光大步往自己的住處走。

青雲觀，小瀛洲。

天剛亮沒多久，莫驚春就起身練劍了。

哦，對了，順便監督紅櫻蹲馬步，提高下盤力量。

紅櫻咬着牙，額頭出汗，雙腿搖搖欲晃。

一盞茶後，她就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氣，感覺一雙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歇了一會兒，不用莫驚春提醒，她就自己爬起來繼續蹲馬步了。

清風明月去齋堂提了飯菜回來。

青雲觀是正一派，并不禁婚喪嫁娶、吃肉喝酒，所以飯菜裡有葷有素。

莫驚春收劍時，清風備好清水手巾給他使用。

見明月在分餐，他過去看了一眼。

他那份花樣多，分量也多，鹵牛肉、蒸羊肉、青菜、雞蛋、荷葉湯、點心三樣、饅頭、牛乳粥，看着比鎮國公府的夥食樸素許多，但實在是不算差了。

飯後還有水果和冰奶酪。

又分出兩份一樣的，雞蛋、青菜、鹹菜、饅頭、白粥。

最後分出一份最少的，酸辣小菜、饅頭、白粥。

“你們就吃這個？”

明月吓了一跳，眼前這人可得罪不得，雖然出家了，但鎮國公的小兒子，和普通出家人能一樣嗎？

隻看搬來觀裡那天，一車車的行李就知道了。

他是孤兒，幸得觀主收養才能平安長大，要不然早被狼叼走了，才調到小瀛洲沒多久，對要服侍的這位少爺了解不多，所以平時隻默默做事，不敢惹事。

聽了莫驚春的問話，明月也隻會結結巴巴地說：“是，按例……我們就是吃這些的，雞蛋是紅櫻姐姐不吃……所以才分給我們的，我們……沒、沒搶。”

邊說，明月的臉邊慢慢地紅了起來，說完，整張臉像喝了酒一樣，全紅了。

莫驚春含笑聽着，耐心等明月說完，才說：“我的意思是，就吃這些，你們能吃飽嗎？”

他剛來這裡的時候，還沒有得到寒玉冰髓，天氣熱得離譜，所以食量才小。

但沒多久他就得到了寒玉冰髓，又每天練劍、修煉、讀書，腦力和體力消耗極大，飯量也猛猛增加。

别看他的早餐份量大，其實他是能吃完的。

紅櫻也走了過來，“三少爺，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