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哪一個生日如今天這般令哈利感到幸福，連十一歲時海格自雨夜中前來接他進入魔法世界那天都比不上——盡管這天并不是他的真實生日日期。

可他确确實實被人真切地愛着，被巨大的幸福包圍着，來自朋友，來自教父，來自韋斯萊夫人他們，還有奎妮。

哦奎妮，他正被她帶着往客廳去呢。

奎妮家變了個樣，他前幾次來時那些随處亂丢的鞋子衣服和小零食都消失不見了，各種擺件也都放得整整齊齊，其中還增添了不少新購置的小玩意，比如帆船模型、海星抱枕、美人魚陶瓷娃娃……天花闆上被施了魔法，不過哈利一眼就看出那是投影燈的功勞，水波紋的燈光将奎妮的客廳映得如同童話中的夢幻海底。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哈利自信又不乏甜蜜地想。

他把東西堆在茶幾邊，目光追随着奎妮從廚房裡端出來一個小巧的生日蛋糕，那可愛的小東西上立了個小人玩偶和一根蠟燭，哈利覺得小人有點眼熟。

“我專門定制的，和你很像是不是？”奎妮得意地說。

黑頭發，綠眼睛，眼鏡框，甚至還有從劉海下露出來的半截閃電形傷疤。

奎妮忍不住點了點小人的頭頂，“真可愛，我要把它放在床頭櫃上。”

啊？

哈利臉紅了。

奎妮把蛋糕端到他跟前，“好了哈利，在我唱完生日歌前許個願。”她沒有給他過多的反應時間，話音剛落就唱起了歌。

哈利立刻緊張地閉上眼，腦海中快速閃過各種各樣的願望。

“Happy birthday to you……”

該許個什麼樣的願望才好？打敗伏地魔？鳳凰社必勝？再不要有人像塞德裡克那樣死去？

“Happy birthday to you……”

十一歲之前，他每年的願望都是盼望能有人陪自己過生日，十一歲之後，他的願望變了，要麼是來年别再被斯内普針對，要麼是格蘭芬多能夠拿到魁地奇杯和學院杯，平凡而幼稚。

“Happy birthday dear Harry……”

可這一次，他想或許就别再将許願次數浪費在靠努力也能實現的願望上了。

“Happy birthday to you……”

——我想和奎妮一直在一起，哪怕在她得知真相之後。和着歌聲的餘音，哈利又艱難地在心底裡補了一句，以朋友的身份也可以。

生日歌實在過于短暫，哈利許好了願望睜開眼，深吸口氣吹滅了蠟燭。

“好了？”

“嗯。”

“如果和我有關的話——”奎妮歪了歪頭，“直接告訴我就可以，我自然會幫你實現，用不着占一個生日願望的寶貴位置。”

那可不一定。

他隔着那個小人玩偶望向奎妮，仿佛會流動的水波紋燈光籠罩出一室暧昧，哈利在幸福之餘悲觀地想起佩妮姨媽最喜歡的那部名為《羅馬假日》的電影。身份懸殊的公主和記者偶然相遇，他們相識相愛，最終卻不得不分離。

他和奎妮不也是相似的情況嗎？魔法界注定要面對黑魔王的救世主和麻瓜界一個普通的美麗的高中生，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哪點長處能夠配得上救世主的稱号，他年輕魯莽，他成績一般，他遠不如塞德裡克優秀，他也許會在對抗伏地魔時死去，也或許有萬分之一的幾率再次奇迹般地活下來。

哈利沒來得及想太多，奎妮把蛋糕塞到他手中了，他手忙腳亂地接過，生怕一個沒拿穩摔了。

奎妮光着腳——從舞會上離開後她就沒再穿過鞋子——哒哒地跑到錄音機邊打開音樂，接着又跑了回來，拿過蛋糕放在茶幾上，哈利這才發現那裡還有一捧嬌豔的玫瑰。

哈利吸了口氣，“奎妮？”他的右手被她拉起放在她的腰後，像是要再跳一支舞。

奎妮攀着他的肩膀，“我好累啊哈利，帶着我跳好嗎？我想偷個懶。”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