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不塵點了點頭,“像我以前的師父,不過,也不是很像。”
玉丹歌但笑不語。
“他是個……”謝不塵忽然卡了殼,不知要怎麼形容鶴予懷,“是個……”
謝不塵試圖形容,但是想不到合适的詞,隻好作罷,隻道:“算了,不提他了。”
玉丹歌輕笑一聲:“那,假若現在你還沒有拜師,我和你那位師父都想讓你做自己的弟子,你會選誰?”
“…………”謝不塵沉默一會兒,最後隻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這句話一字不落落在了青屍灘内,鶴予懷本體的耳邊。
他周身靈流暴走一瞬,又被強行壓制,附近的草木巨石枯萎碎裂,妖獸尖叫着跑走的聲音響徹雲霄!
不知道……
不知道!!
鶴予懷面色蒼白如紙。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其實很簡單,那就是……謝不塵猶豫了。
這模棱兩可的答案,像是一根針,紮入鶴予懷心口,拔不出來,也吞不下去。
他握緊手中山海劍,有一瞬間想瞬移至謝不塵處,将“玉丹歌”這個殼子給殺了。
盡管……“玉丹歌”其實就是鶴予懷自己。
傀儡術不夠穩固,容易暴露,鶴予懷也擔心傀儡術捏出來的人偶法力不及。
因而他用的是分魂術。
将神魂分成幾份,捏成不同的身份,分身的一言一行如施傀儡術,由本體來控制,隻是要比傀儡術靠譜得多,既不易被發現,又和本體修為靈力共通。
鶴予懷的本體來到青屍灘,為謝不塵鑄一把新劍尋找合适的天材地寶,分身除卻“玉丹歌”和跟着上清宗弟子“鶴予懷”以外,還多捏了兩個,以備不時之需。
“玉丹歌”這個分身,是捏得最好的一個,也最像當初身為人師時,謝不塵眼裡的鶴予懷。
鶴予懷将“玉丹歌”捏成這樣的想法很簡單,鶴予懷覺得這樣的容貌和性格,比較好接近自己的徒弟。
謝不塵喜歡溫柔的人。
但鶴予懷無比清楚,真正的自己絕不和玉丹歌一樣。
“玉丹歌”是溫溫柔柔,家世清白,樂于助人的好人。
他鶴予懷可不是。
鶴予懷樂意裝成這樣讓謝不塵接受,但不能是分身裝成這樣讓謝不塵接受……
鶴予懷站起身,手裡的歸魂法陣已經結了一半。
把那殼子“殺”掉好了。
反正,分身早晚也要回歸本體。
但是想了一番,又擔心謝不塵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
那薛璧是個木靈根醫修,根本不會打架,謝不塵如今又用不了靈力。雖說他們身邊還有個惡念守着,但若是碰到修為相當或是更高的其他修真者,那惡念左支右绌,估計也難以應付。
自己在青屍灘,瞬移法陣哪怕再快也沒有就在當場出劍快。
權衡利弊,鶴予懷将結了一半的法陣捏碎。
還是得先留着那殼子,鶴予懷眉眼冷峻。
被捏碎法陣的淡淡金光落在地上,随着風消失不見。
而後不久,青屍灘密林内,一片沖天巨木被攔腰截斷!
月色下,妖獸慘叫聲不絕于耳,鶴予懷渾身妖血,他徒手将窮奇妖丹掏出,放入儲物袋,而後繼續趕往下一個地點。
千裡外的山谷内,謝不塵席地而睡。
他做了一個夢,夢裡玉丹歌笑着問:“我和你以前的師父,你會選誰?”
謝不塵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再擡眼時,玉丹歌的面容赫然變成了鶴予懷的!
白衣仙尊眉眼盡是血氣,像是從地獄裡鑽出來的羅刹,聲音冷得像血:“不塵,選我。”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選我。”
謝不塵悚然一驚,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手指也微微顫抖,可見其是真的吓得不輕。
謝不塵踉跄着站起身,跑到水潭邊,鞠了一捧水撲在臉上。冰涼的水珠堪堪拉回謝不塵的理智。
周圍是山水環繞,薛璧抱着小黑睡在一邊,玉丹歌枕劍而眠,連睡着臉上都是溫和的。
沒什麼異樣。
謝不塵冷靜下來,抹了一把臉。
這隻是一個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