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後來這些幾乎都失去了。
謝不塵看向遠方,慢慢說,“所以,後來也不覺得後悔了。”
“但是,有時候想起來,”謝不塵笑了笑,“還是會覺得難過。”
至于為何會難過,謝不塵沒有多說,他一節手臂浸入水中,在夕陽下明晃晃地像一節玉——說玉也不算錯,畢竟他現在确實由玉塑身。
“那要是再給你一次機會,”玉丹歌低聲問,“你還會選……”
他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叫聲。
“陵春君前輩!!!”
謝不塵轉頭看過去,隻見身着上清宗白衣青衫宗服的幾名小弟子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了。
于是他從溪水中起身,衣衫濕淋淋淌水,貼在身上。
“你剛才問我什麼來着?”謝不塵回過頭看向玉丹歌。
“……沒什麼,”玉丹歌道,“先過去吧。”
幾名弟子跑得近了,謝不塵認出來其中一名正是自己附過一次身的少年。
“怎麼隻有你們幾個?”薛璧站起身,“其他人呢?”
秋将晚向薛璧行了一禮:“前輩,長老說我們不能老聚在一起,所以讓我們以四人為一隊,分頭行動。”
“沒想到能遇見前輩!”楊雲道,“上次見前輩,還是霜玉長老邀您來講演堂講治愈術。”
楊雲說着看向薛璧身邊兩個人:“前輩好!”
薛璧轉頭看向謝不塵,後者臉上帶着一點不明晰的笑意,靜靜看着這幾名小弟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是我的兩位朋友,這位姓謝,”薛璧一個個介紹,“這位姓玉。”
“謝兄,玉道友,”薛璧道,“這是上清宗的幾名小弟子,秋将晚,楊雲,駱疏,葉翩然。”
幾名小弟子禮數十足周全,一一向謝不塵和玉丹歌打招呼。
等到了晚上,幾個小弟子在溪邊燃了個火堆,捉了幾隻鳥烤着吃。
楊雲捧着一隻烤鳥遞給謝不塵:“謝前輩,要嘗嘗嗎?”
謝不塵搖了搖腦袋:“多謝,我已經辟谷了,你吃。”
楊雲咬了一口烤鳥,很羨慕地看謝不塵:“我也想像謝前輩一樣早日辟谷。”
謝不塵笑了一聲:“快了,過幾年就可以了。”
“哪有那麼快,”楊雲苦着臉,“修煉一事難于上青天……我都十八了,才築基。”
“十八築基已經很好了。”
要知道多少修士窮極一生,都修不到築基期。
“可是我三歲就開始修煉了!還用了很多寶貝,”楊雲道,“都十五年了,才到築基上境……要修到金丹……”
他哭喪道:“我得有一百歲了。”
“一百歲,”看着少年垮着臉,謝不塵被逗笑了,“在修士裡面也很年輕,當得起青年才俊。”
“要是我能像我們宗門的一位前輩就好了……”
說到這,楊雲忽然左右張望,确認沒什麼人注意,又掏出通音符确定符咒沒有顯靈。
一切無誤,他才放心地小聲道:“剛修煉就引氣入體,修煉兩年築基大圓滿,又過三年進金丹期,再五年從金丹修到元嬰,又修煉六年到化神大圓滿,那就好了!”
“他十五年就修煉到化神大圓滿了,可厲害了。”
謝不塵:“…………”
怎麼聽着有點耳熟……
“就是死得太早了,”楊雲猛地搖頭,“這我不能像他。”
謝不塵:“…………”
他哈哈兩聲:“那你這前輩……”
謝不塵做不到當着小輩誇自己,最後隻道:“運氣不太好。”
“是啊……”楊雲又左右張望,小心翼翼道,“他是明鴻仙尊,也就是我們鶴長老的弟子,鶴長老也很厲害,八百歲兩次修到渡劫期,中途還改了一次道,整個修真界也沒有幾人有這樣的本事。”
“在宗門裡,他和鶴長老都是一代傳奇,不過在宗門裡面,幾乎沒有人敢提他的名字。”
“………為什麼?”
謝不塵左思右想,尋思着自己也沒幹過什麼壞事。
“掌門不讓提,怕仙尊聽見難過。”
謝不塵聞言一愣,他安靜片刻,什麼話也沒有說。
“唉,不說這個了,”楊雲道,“前輩是哪個宗門的。”
“………我……”謝不塵揉了一把楊雲的腦袋,“我無門無派,是個散修。”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玉丹歌撫劍的手一頓,溫柔可親的臉上出現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