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裡滿滿當當地塞滿了東西,整整齊齊地像是在砌牆,一點縫隙也沒留。
褚蓁在邊緣扣了半天才把藥箱挪出來,裡面都是平常應急的藥品,體溫計以及發燒感冒咳嗽的藥品,還有些日常補充的維生素。
箱子裡多了個空隙,其他東西一下就松散開來,變得好拿了許多,褚蓁一一将東西挪出來整理放好。
帽子、雨傘、防曬霜、防蚊噴霧、兩盒創口貼、備用充電器、兩套她常用的護膚品,幾件簡單舒适的家居服和裙子,甚至在箱子最下面還壓着一雙黃色雨靴。
褚蓁樂得搖頭,把雨靴從透明袋子中拿出來,看了看上面可愛的水母圖案,然後鬼使神差地将腳上的拖鞋一踢,腳再往雨靴裡一蹬,穿了進去。
她正準備長起來看看合不合腳,結果裡面有什麼東西咯得她驚呼一聲,癱坐在地毯上。
等她把東西從鞋底裡掏出來一看,褚蓁沉默了。
左腳裡塞了一捆噜噜币,右腳裡是兩張銀行卡,就是她之前沒拿的那兩張。
數了數錢,小十萬。
褚蓁默默地将錢收好,将它和銀行卡一塊放在一邊,把箱子裡最後一樣東西拿出來。
是一個糖罐,她打開,裡面果不其然放着些水果硬糖,就是上次在醫院吃到的那種糖,她最讨厭吃的一種糖。
玻璃糖紙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的細碎光芒,糖果罐中間夾着的白色折紙憑着它樸素的容顔得到了褚蓁的關注。
[總是擔心你會少拿一些東西,所以給你帶了一些可能會用到的日用品。今年克裡亞好像比往常更熱,注意不要中暑了,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小筱和斯然都是愛玩的,你不用心軟陪她們胡鬧,學會拒絕别人,安安心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有看過你在回音室登記的畢業去向,發現你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準備離開克裡亞,于是我在想,你的願望是否是離開這裡?但又害怕是自己過多猜測。總之,褚蓁,很抱歉,我把你獨自留在了克裡亞。
小筱說克裡亞的夏末總是多雨,那個時候我大概還在聖爾亞州,所以還替你準備了一雙雨靴,下雨天出門記得穿上。
嗯...這個糖果很好吃的。
希望你喜歡。]
細小溫暖的幸福總會在不經意之間嵌入每個細胞當中,褚蓁晃動罐子,糖紙摩擦出沙沙的聲響,她忽然回憶起當時在醫院吃的那顆水果硬糖。
是什麼味道來着?她忘記了,隻記得當時餓到不行,機械地将糖塊嚼碎,囫囵吞下。
“紀筠就是個笨蛋。”
她拿着紀筠的留言,帶笑低聲吐槽,眼眸卻泛出濕潤的光澤。
手裡拿着的糖果罐憑空長出許多藤蔓,順着胳膊,紮進她的血肉,攀爬進她的胸腔将她的一顆心緊緊包裹,厚重純粹的愛意和頓頓的幸福感在後知後覺間湧上心頭。
窗外的樟樹落下一片枯葉,平靜的湖面泛起漣漪,一圈又一圈。
其實,水果硬糖也不難吃的。
昨晚的事很快就有了結果,褚蓁一大早就出了門。
昨晚剛翻出來的雨靴今天就用上了,克裡亞奇怪的天氣不用等到夏末,如今就夠多變的了,明明上一秒還是晴空烈焰,下一秒整個世界都是鋪天蓋地的雨水,沖刷得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還好車烨偉過來接她。
紀筱和許斯然住在一個病房裡,原本是各自單獨住,但崔信瑞告訴她,紀筱兩個人醒了以後吵着鬧着要住在一起,所以才會挪了位置。
還未進門,褚蓁在走廊就聽見病房裡許斯然铮铮有詞地控訴武羅幾個人。褚蓁感慨還好這一層就她倆人住着,不然高低會被投訴。
“吱嘎”
崔信瑞替她把門打開。
“褚小姐,請進。”
“啊啊啊啊啊褚蓁!你來了!!!”
“蓁蓁蓁蓁蓁蓁,我的好嫂嫂嗚嗚嗚嗚嗚”
原本躺在床上蛐蛐别人的紀筱和許斯然見她進來,瞬間眸色大亮,一把爬起來沖到她懷裡亂蹭。還好褚蓁有心理準備,提前降低了自己的感知力,對她們這種一激動就大喊大叫的行為自動免疫,不然她耳朵應該是遭不住這種摧殘的。
站一邊的崔信瑞皺着鼻子掏耳朵,默默地後退離開,順帶幫她們将門給關上了。
“好了,先站好。回去躺着吧,崔管家說你們剛醒沒多久,怎麼頭不夠痛還是不夠暈?”
“說到這個我簡直氣死了,本小姐把他們請到家裡來是看得起他們,把他們當真朋友,沒想到他們居然謀我的财,還想害我的命!”
崔信瑞臨走前把倆人的體檢報告和那杯水的成分檢測給了她。
她低頭認真看着,時不時給倆個大小姐回應一句,“看起來,你們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倆人整齊劃一地對着褚蓁搖頭。
“不記得了。”
“噗哧”
“那你們怎麼那麼義憤填膺,喊打喊殺。”
“客廳有監控啊,那可是我花了五十萬裝的隐形監控,高塔前些年新研制出來的,最近才向民衆開放出售的新一代監控器!”
許斯然拿着一顆葡萄往嘴裡送,朝着紀筱豎起大拇指,“這錢沒白花。”
“多虧了監控,我們才能看見武羅那幫小崽子居然對我們圖謀不軌!”
病房裡叽叽喳喳地,褚蓁自動過濾倆人的對話,坐在沙發上翻閱着三份報告。
她們兩個人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不過報告上顯示着她們腦部還殘留着一種叫做莫亞丁的物質,白水檢測報告中也顯示着同樣的成分。
檢測醫生是她認識的,明雲舒。
“小筱,你有問過明醫生你們的身體情況了嗎?”
“啊,醒來的時候明雲舒已經過倆說過了,說是沒什麼問題的。”
“知道莫亞丁嗎?”
“這個啊,明雲舒說就是一種治幻的藥物,過幾天會随着身體代謝排出體外的。”
許斯然擦幹淨手,也跟着點頭,“是的是的,明雲舒說沒問題,你不用擔心。我還請了律師,武羅幾個人就等着被告吧。”
“好。”
“紀筱,你有關洵的聯系方式吧?”
褚蓁把報告收好,擡頭看向紀筱,問她。
“他啊,有的。”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可以和我說,我都可以幫你的,他那個人可兇了,要是知道我被坑了,我可得挨上一頓罵。”
褚蓁咧嘴笑,“确實應該罵一罵。”
柔軟的枕頭砸在褚蓁的腳邊,床上的紀筱氣哄哄地瞅着她,“啊啊啊啊,我不要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