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喬不解,回頭看他,這一看心髒都快停了——在他們剛才離開的位置,竟然又站着一個顔宗凡,而那個顔宗凡正在快步接近自己。
李雲喬後背瞬間一層冷汗,開門是肯定不敢開了,他不僅不敢開,還要離兩個顔宗凡都遠一點。
門邊的顔宗凡見他一臉驚恐,急忙澄清:“喬喬,别怕,那隻是幻象,是為了欺騙你。”
李雲喬心說我也知道有幻象,隻是現在沒法确定你們倆哪一個才是幻象?或者……兩個都是幻象……
他勉強穩住心神,朝放了一排綠植的西牆挪動一點,和兩個顔宗凡都保持一定距離,并且拒絕他們任何一個靠近:“你們站住,都别過來。”
兩個顔宗凡臉上出現一模一樣的皺眉,互相看一眼,停下靠近李雲喬的腳步。
李雲喬微微松一口氣,但沒有放下對兩人的戒備。
他看看背對一排躺椅、和門口比較接近的顔宗凡,又看看背對落地窗、阻止他出門的顔宗凡,腦子裡轉得飛快。
如果兩個顔宗凡裡有一個是真的,要分清楚真假,對李雲喬來說并不難,問題是,知道了哪一個是假的之後要怎麼辦?
抓住他?普通的抓捕手段可行嗎?如果沒有抓住讓他跑了,幻境還會重置嗎?在下一輪讀檔裡,他們還能找到他嗎?
李雲喬覺得自己太難了,比面對高考數學最後一道大題還要難。
就在他想不出任何頭緒時,躺在地上的白裙姐身上飄出一個人影。
那個影子李雲喬熟悉啊,就是和石小恩、裴缙第一次進入室内泳池時,看到的白裙姐的模樣!
李雲喬視線不由自主地盯着白裙姐,兩個顔宗凡注意到他的異樣,正準備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卻被李雲喬大聲叫住:“顔宗凡!我問你……”
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很快神情專注地看着李雲喬,李雲喬咽一下口水,确保他們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之後,問道:“失聯半個月那件事,是不是你的錯?”
兩個顔宗凡同時怔愣一下,靠近門口的那個率先開口,說:“我真不是故意的。”
背對落地窗那個久久不開口,臉上表情看起來很糾結:“喬喬你……我……”
“好了,我明白了。”李雲喬深吸一口氣,舔一下嘴唇,再次打量一遍外表毫無差别的兩個人,然後慢慢走向靠近門口的那個顔宗凡。
門口的顔宗凡見到他選擇了自己,臉上露出高興的笑容:“喬喬,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認出我來!”
李雲喬勉強笑笑,透過他,視線落到後面的女姐姐身上,說:“後面……就交給你了。”
白裙女姐姐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雲喬,過了片刻,緩緩垂眸,似乎向他做了一個謝禮。
“顔宗凡”還沒搞清楚情況,正在誇獎李雲喬并且勸他趕快離開,肩膀突然搭上一隻手。
他驚恐回頭,入目一張蒼白冰冷、毫無表情的臉。
李雲喬這時已經跑到真的顔宗凡身邊,兩人一起目睹白裙姐牢牢扣住“顔宗凡”的肩膀,任他怎麼掙紮都逃脫不開。
而假的顔宗凡已經猙獰得失了模樣,漸漸蛻出一張白白胖胖,單眼皮,厚嘴唇的臉。
“這個……就是新郎?”李雲喬站在顔宗凡後面,一時說不上是害怕還是豁然。
顔宗凡仔細辨認了一下,依稀和資料裡查到的新郎模樣對上,點頭确認:“對,是他。”
新郎跪在新娘腳邊磕頭,嘴裡叽裡咕噜又是求饒又是求救,一會兒罵人一會兒認錯,但新娘不為所動,彎下腰一把扣住他的腳踝,拖着他的腿,沿着兒童區的台階,一步一步把他拖入深淵。
李雲喬長出一口氣,周身景物又開始變化,但這一次不是重置,而是像視頻倍速後退,剛才被暫停住的所有人全都退出室内,連白裙姐和黑衣女都退了出去。
“又、又怎麼回事啊?”李雲喬欲哭無淚,已經不知道自己還會遇上什麼奇葩展開。
顔宗凡伸手摟他一下,正要安慰兩句,房間大門被撞開,扭打成一團的白裙姐和黑衣女進來……
不對,李雲喬看清楚了,這次撞門進來的不止白裙姐和黑衣女,還有一個男人,正是那個新郎!
這一次,白裙姐的手裡握着一把小刀,刀尖對準黑衣女,新郎想要把兩人分開,三人扭成一團,一邊吵一邊移動到泳池邊。
新郎一個用力,終于把兩個女人分開,白裙姐手裡的小刀落地,新郎的手臂也被劃傷。
兩個女人緊張地關心新郎,新郎正想借此平息争吵,白裙姐一把推開黑衣女,黑衣女心有不甘,撿起小刀捅向白裙姐。
白裙姐痛苦倒地,抓着新郎小腿求救。
新郎害怕不已,連連去揣新娘的手,但不知是他害怕過度,還是新娘神力爆發,無論新郎怎麼掙紮,始終無法脫開新娘的手,反而在踹人的過程裡,好幾次踢中新娘胸前的小刀,讓小刀紮得更深。
不斷跳腳的新郎像個小醜一樣在池邊“舞蹈”,最後站立不穩,連帶新娘一起掉進泳池。
落進泳池的新娘似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慢慢松開對新郎的桎梏。
而新郎在水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困住,不停起伏撲騰,直到昏迷不醒。
黑衣女捅人之後吓得失魂落魄,仿佛根本沒有聽到新郎的求救。
三人在室内泳池上演一場“鬧劇”,最後中年保安推開房間大門,拿出對講機開始搖人。
同一時間,市内某高級康複醫院内,一個年輕的護士地從病房裡推門出來,找到站在走廊裡的護士長,急切地彙報:“薇姐,那個病人,躺了好多年那個植物人,心跳沒了。”
護士長來到病房,快速浏覽布置在病人周圍的儀器,視線最後落到躺了許多年、早已看不出原本模樣的青年身上,歎氣說:“通知醫生和家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