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聽不太清,她眼前全然是他剛剛俯身的模樣,男人寬大的手掌握着那一截窄窄的高跟鞋,動作輕柔地将她帶上來。
她并不知曉溫聿秋是否對旁人也是如此,她隻知道,他這樣的人,讓人動心太容易。稍微編織一張溫柔的網,給人一點光焰,總有人心甘情願地撲上去。
他表面溫和,說的話卻句句有分量,不需要多費口舌,對方已然知難而退。
溫聿秋知曉她平日對人多有忍讓,叫她端出自己秘書的架子來,若是出了什麼事自有他幫她擔着,他說:“跟了我,沒有讓你受委屈的道理。”
南夏仰頭看他,輕笑:“萬一我借着你的名号在外面捅婁子……”
溫聿秋應:“我知道你有分寸。”
“那你就不怕哪一天我騎到你頭上去了?”
他眼底倒流露出幾分期待,看她這模樣自然不信她還能騎到自己頭上:“你試試。”
口吻平淡,倒像是看不起她似的。
南夏暫時還真不敢試,領導說什麼是他的看重,真照做可就是缺心眼兒了。她看了眼時間,表明自己現在要回家,告别的時候還一口一個“溫總”地叫他。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怎麼還不如自己的司機跟她熟了:“剛才還說要騎我頭上,現在又一口一個溫總了。”
她被為難地說不出話來,實在找不到一個合适的稱呼叫他,顯得不那麼生疏又不帶有暧昧色彩,隻好轉移話題:“您不也叫我南秘書嗎?”
溫聿秋深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那你希望我叫你什麼呢?”
難題又重新回到了她手裡,南夏因那眼神發着燙,不敢再繼續直視下去。她給不出答案,好像她回答了這個問題就像是在定性他們之間除開上下屬以外别的關系一樣。
溫聿秋倒也繼續問她,叫關慎将車開過來:“送你去地鐵站,順道兒。”
他本就不喜歡旁人拒絕她,更何況已然說了順道,她再拒絕就有些不識趣了。
距離并不遠,臨下車前溫聿秋同她說,若是李康野再騷擾她,随時打電話告訴他。南夏點了點頭。
他看向她,想起那日她收到禮物時的表情,李康野大概是把她當成剛出社會好騙的女大學生了,可她從不會因為禮物就高看一個人。
溫聿秋突然有些好奇,唇角帶着笑:“追你這樣的女孩兒是不是挺難?”
南夏想,光從結果來看她确實是難追的,前赴後繼的人叫她連名字都記不住。有人三分鐘熱情,追求快餐愛情,追不到便換個下一個目标。也有人真心實意,維持了一段時間後問她為什麼不感動,說她鐵石心腸。
可愛情,本身不是兩個人的事兒嗎?
她自嘲:“是挺難的。”
要自己喜歡,又要處處合她的心意,可是世界上哪有那麼剛剛好的事兒呢。
溫聿秋看她一眼,好像追她很難,又不難。她這樣的女孩兒純粹簡單,掏出一顆真心她便會多看幾眼。可偏偏這顆真心,對于一無所有的人來說一文不值,對于他們這樣出生便衆星捧月長大的人來說,卻是比鑽石還要珍貴的無價之寶。
他心思淡了些,跟着眼底的笑意都褪了幾分顔色。
年底放了假。
溫家家宴,将大家都聚在一起,平日裡忙到不見人影的人可算有機會見着。母親打趣溫聿秋:“他是貴人,一般時候見不着。”
溫聿秋笑:“您可别這樣損我。”
“忙事業是好事,感情方面也要上心。”她沒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兒,索性有沒有都不太重要。
他陪着幾個長輩打了幾圈麻将,晚飯前抽空在室外點了根煙,剛燃到一半被爺爺叫了進去。
溫聿秋擡手熄滅煙頭,問溫辭讓:“叫我什麼事兒?”
“不知道。”溫辭讓回答得不經大腦,溫聿秋看他那樣兒就後悔問他了,他能知道些什麼事兒。
溫辭讓緊張兮兮地同大哥說:“待會兒爺爺要是提起我,你可千萬别說我在網上那些事兒,大過年的我不想被爺爺訓。”
說完還拽住他的衣服:“求你了。”
溫聿秋不緊不慢地将手抽回來,故意存着壞心眼沒應他的話:“再說吧。”
這敷衍的回答直接讓溫辭讓的心吊了起來,見他要走還不忘提醒他:“大過年的,我還是個孩子啊……”
“……”
老爺子見溫聿秋進來,叫他把門帶上。
聞到他身上有煙味,念叨了他幾句,溫聿秋說煙瘾不大,隻是偶爾會抽。說了幾句,對方才進入正題:“你弟最近還安分嗎?”
溫辭讓顯然和安分沒什麼關系,他熱衷于一切不正經的事兒,但溫聿秋還是替他隐瞞了下來:“嗯,他最近有在認真學習,态度比先前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