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這樣的公子哥哪兒能喜歡别人的拒絕,更别說三番兩次的拒絕,以溫聿秋倨傲的性格,被拒絕了就不會再提議第二次。
原本想讓司機驅車離開,不知道想到什麼,溫聿秋又重新看向正準備離開的她:“上來吧。”
“溫總……”
“不是說是朋友?”
她不應,溫聿秋也不走,坐在車裡用那雙清冷無波的眼神看着她,修長白皙的手擱在挺括的西裝褲上輕輕敲了敲,好像極有耐心。
南夏思及他說出來的二字,擡眼多了幾分釋然,于是躬身上車,像是一條魚主動走向明晃晃的鈎。
她垂下眼,無端想起剛剛他望向自己的眼神。
情緒不深,卻帶着點兒侵略性。南夏不知道這是否是上位者出于本能的情緒流露,總覺得好像被他定在了原地難以動彈,内心深處都被他一覽無餘。
車内暖和許多,這回南夏坐姿都放松許多。
到了地兒,她下車後走到後排車窗前彎腰同他道謝,剛準備走,身後溫聿秋叫住她。
她心一緊,回頭時看見溫聿秋手上拿着她包上掉下來的絲巾:“東西落下了。”
南夏伸手接過,不小心碰到他溫熱的手。
接觸的地方仿佛傳過微微電流,那絲緊張感又蔓延上來,她将綠色的絲巾收回到包裡,又道了句謝。
路口的車停了許久,直到那道溫柔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範圍之内,溫聿秋才薄唇輕掀,讓司機開車。
南夏上了樓後,被觸碰到的那一小塊皮膚仍舊發着燙,先前溫聿秋對他來說是帶着點兒距離感的,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卻又隐隐覺得哪兒不對。
好像總覺得他們之間雖不近不遠,卻又存着點成年男女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南夏剛準備細想,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看見上面的來電提示,大概知道對方會說什麼,不由歎了口氣,一邊脫下高跟鞋進屋一邊柔聲道:“媽。”
“工作還順利嗎?有沒有被上司為難?”
“沒有,一切都很順利,公司的人也都很照顧我。”
紀女士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失望:“最好是這樣,你别是在外面受了苦硬撐。”
南夏躺在沙發上,讓身體得到放松後才有精力應付紀女士:“您之前不是還說年輕人就是要吃一點苦嗎?太安逸了不好。”
“你……我那是……”
“您放心好了,我能受什麼苦?真受苦了,我會收拾好東西回家。”
她大概是被影響,一口一個“您”,聽着倒像是陰陽怪氣,紀女士生氣地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升了個輩分的,您什麼您。”
南夏也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笑出聲。
聊了兩句,耳邊又響起另一個聲音,是她爸洗完碗過來了:“在外面受苦了就随時回來,我跟你媽還是希望你能在老家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女孩子不要太拼,你離我們那麼遠,你覺得我跟你媽平時能放心得下?”
每次和父母打電話最後難免還會提這些,南夏都有些習慣了。在父母眼裡,再高薪的工作都比不上考編考研。剛畢業那年南夏就回家順應父母的話去考編制,聽了一段時間話以後還是無法忍受被困在家裡,毅然決然決定離開家一個人謀生。
父母自然不明白,明明在家裡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不用太受苦,為什麼還要那樣漂泊。
可是南夏不願意,她揉着脖頸,隻淡淡地說了句:“女孩兒也需要努力。”
倒也沒想過和父母辯駁什麼,不同的人生經曆使得每個人想法不同,誰也說服不了誰,她隻需要按照她自己的規劃去做就好了。
電話那頭有些無奈:“好好好,在那邊照顧好自己。”
一天的工作下來,南夏些微有些疲憊,挂斷電話後她起身去洗漱,躺在沙發裡休息了很久。
臨到上床休息前,南夏才想起了什麼,打開頂頭上司的聊天框,打了兩個字又删除,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打擾。
溫聿秋的頭像是冷調的風景圖,朋友圈也透着股正經和冷淡,她看到最新一條是公司的新品介紹,毅然決然加入誇誇組,點了個贊後面無表情地和其他同事發了條恭維的評論。
接着南夏點開溫聿秋的對話框,十分禮貌地表示感謝:“今天多謝您請客。”
溫聿秋剛從浴室裡出來,周身裹着層潮氣,白色浴袍松松垮垮地披着他身上,水珠順着喉結流到結實的腹肌上。
通訊軟件響了一聲,他随性地坐在沙發上,順手撈起一旁的手機看了眼,表情淡淡,過了幾秒鐘,對方又發來一條——
“下次有機會的話回請。”
溫聿秋自然不在意自己會在這頓飯裡損失些什麼,他雖然不是揮霍的主,但這種小到不能再小的事難以讓他記在心裡。
他沒回複,看着聊天框裡的文字在想,這是一句禮貌的客氣話語還是要和他什麼都算清楚劃清界限。
思緒尚未明确,他也沒糾結,回了個“好”。
接着南夏回複:“不過我沒錢請好餐廳,到時候請溫總多擔待。”
他看着那坦坦蕩蕩的“沒錢”兩個字,沒忍住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