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吃。
她剛想說,身邊同時傳來咀嚼聲,她發現徐陸琛在吃剩下的蘋果皮。
她愣了幾秒。
她以為皮會被扔掉的,她也确實問出口了。
徐陸琛:“我爸給我媽削蘋果都是我媽吃肉,我爸吃皮的。”
她含着果肉,突然頓住了。
見她呆愣住,徐陸琛又解釋:“我是說,我家裡習慣這樣,沒有什麼……别的意思。”
她低低的嗯了一聲。
她心裡像有跟柔軟的羽毛在輕撓,一陣陣的酥麻難忍。
屋子裡的空氣變得粘稠,像拉絲的蜂蜜,靜靜地湧動着。
“我出去活動一下。”她說。
“我陪你。”他跟着一起起身。
“不用,”她臉有點紅,“我一會兒就回來。”
其實,她是要去衛生間。
徐陸琛低頭看着她,“别鬧,你現在自己不方便。”
“不是,”盛南煙實在沒辦法了,壓低嗓音說,“我是要去衛生間。”
一下子,徐陸琛竟然露出羞澀的神情,很快掩飾下去。
他側過頭,過了幾秒後小聲囑咐了一句,“你自己注意點,不行就叫護士幫你。”
“……嗯。”
盛南煙紅着臉走出去,走廊裡的空調很涼,冷氣密實地撲在熱燙的臉上。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複了尴尬的情緒。
路上她給鐘薇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情況,一會兒讓人把合同帶回公司,順便請了兩天假。
盧折雪說得對,工作是做不完的,身體更重要。
鐘薇得知她的情況吓了一跳,關心問:“你沒事吧,我這去醫院看看你。”
“不用了,醫生說我沒大事。”
“真的?有人照顧你嗎?”
她停頓了下,這種感覺很新奇,因為從前往往她的回複是她可以照顧自己。
隔了幾秒,她回道:“有的。”
“那就好,你多休息幾天。”
“謝謝鐘姐。”
等盛南煙回到病房時,徐陸琛已經不在了,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她心底突然有點說不出的悶。
她深深地吸一口氣。
沒關系的。
她自己可以的。
這個時候已經十點多了,他估計是已經回家了。
她躺倒病床上,眼皮變沉,在藥物和疲乏的雙重作用下,她漸漸睡去。
這次她沒再做夢,陷入深層睡眠之中。
天還沒亮的時候她就醒了,睜開眼時周圍是一團陌生的黑暗。
她習慣性地摸了摸枕頭邊,沒發現手機,她四處摸摸,終于在旁邊的櫃子上找到,發現現在是淩晨四點了。
借着手機幽暗的光,她突然發現旁邊的座椅上有一團人形的陰影,幾乎是下意識地她立刻驚叫了一聲。
“誰?!”
黑暗中響起男人有些困倦的低啞嗓音,“怎麼醒了,是做噩夢了麼?”
這個聲音?
她劇烈跳動的心髒稍微緩和。
“徐陸琛?”她問。
“除了我還會有誰。”
不是……她沒想到……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還在這裡?你怎麼坐着睡啊?”
這是什麼狀況?
她連續的發問惹得他輕笑,他按開了旁邊的台燈,昏黃的光線傾灑屋子,兩個人借着光亮看清了彼此。
徐陸琛淡淡的說:“我之前是出門買蘋果去了,看你挺愛吃的。”
她意外地呆住。
她不是愛吃蘋果,是很久很久沒有吃到别人特意給她削好的蘋果了。
她嗫嚅着嘴唇,“可是,你可以明天再來的。”
徐陸琛颀長的雙腿交疊,昏暗的燈光下,仿佛在他的周身傾灑了一層溫柔的光暈,“不是說好要照顧你,怎麼能留你一個人待在病房裡。”
所以,他真的在這裡坐了一整夜陪她?
她心中生出一股愧疚感,抱着被子小聲說:“太麻煩你了,我沒什麼事的,不至于這麼……”
要說什麼?
小題大做?特别關照?
一向擅長文學的她此刻腦子裡居然找不出适合的詞語。
可他先開口了。
“當然至于,”他一口肯定道,“你知道手上的針什麼時候拔的嗎?”
她懵懵地看了眼手背,上面貼着一條白色膠帶。
她是真的不記得了,沒挂完藥的時候她就睡着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我答應照顧你,會負責到底。”
她怔住,一股複雜到難以描述的情緒瞬間向她襲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眼眶一下子熱了起來。
她其實特别受不了有人真切的關心她、照顧她。
這種感覺是會讓人上瘾的。
如果沒有被人這樣溫柔的對待過,無論她遇到多麼艱難的事情,自己也能挨過來,可是一旦品嘗過這樣的甜蜜,以後自己一個人扛的時候嘴裡總會含着苦味。
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品嘗過。
她怔怔的望着他,心酸又溫熱的情緒裹住胸腔。她想說些什麼,卻又拒絕不了此刻的甜蜜。
就像小時候爸爸出差,回來的時候總會記得給她帶一塊糖,她小心地藏在兜裡舍不得吃,心裡湧出的甜蜜滿足盛過她吃過的所有甜點。
“感謝的話以後再說。”
徐陸琛按滅了台燈,屋子裡再一次恢複了黑暗,可是這一次顯得無比的安心。
屬于男性沙啞的嗓音落在耳側,暗夜中低沉又動人。
“别擔心,繼續睡吧。”
“我會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