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章把刀丢一邊,他說話時,嘴邊那根快要燃盡的煙一抖一抖:“還扁嘴?”
何附子在心裡嘟囔,我扁嘴跟你有什麼關系。
真霸道。
她見那姐姐拎着豬肝走了,就離案闆更近點,對拿袋子的男人說:“你幫我切一下。”
周平章把裝進去一半的豬肝倒出來:“條還是片?”
何附子的目光落在他的大手上面。
周平章眉頭一皺,咬着被唾液浸濕的煙蒂道:“自己拿回家切去。”
何附子立馬擺手:“不要不要。”她趕走一隻想聽八卦的蒼蠅,“跟菠菜一起炒的,你看着切就好了。”
周平章擡手捏着煙屁股吸兩口,丢到地上用鞋底一碾,低頭按着砧闆上的豬肝,鋒利的刀刃一下下地切了起來。
皮下凸出青色血管,看着強健又性感。
何附子眼神直勾勾的。
“砰”
切肉刀/插/進圓木的砧闆裡,力道大得很,案闆都震了震。
何附子眼神迷茫地擡起漂亮的臉,周平章說:“要不豬肝不切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你去買個放大鏡,好好研究研究我手上幾根毛?”
“這有什麼好研究的啊。”
周平章笑:“沒什麼好研究的,你看個沒完?”
何附子臉紅耳朵紅。
那是因為……
不看不看了,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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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一條豬肝變成了薄度大小均勻的片狀,被刀撥到一起,放進了袋子裡。
何附子撇了撇嘴角:“怎麼這麼快就切好了。”
說完就繼續杵着。
周平章拿抹布擦手:“給錢了?”
何附子把挂在手上的小錢包拿下來,拉開拉鍊:“多少錢啊,六塊三是嗎?”
銀镯被日光照射的耀眼亮光從周平章眼底晃過,他說:“六塊。”
“喔,謝謝啊。”何附子從小錢包拽出厚厚一大把紙票,都是一毛。
周平章抽抽嘴。
“一毛,兩毛,三毛,四毛……”
小姑娘戴着棒球帽,編了雙長辮子垂在前面,防曬衣裡是身碎花套裝,老人很喜歡的款色。她把錢捧在案闆稍微幹淨的地方,手上數着,嘴裡念着。
鼻尖上的小絨毛是金色的,鬓角的碎發沾着汗液微微卷着。
周平章打開水杯,喝了口泡了幾朵菊花的涼茶:“我給你搬個凳子?”
“哎呀,你幹嘛說話,都被你打斷了!”
形狀妩媚偏長的眼瞪過來,話裡盡是親密的埋怨。
周平章一噎。
就在這時,隔壁店的劉十全送走今兒的大客戶,龇着個牙來串門:“附子,買蝦嗎?”
何附子又被打斷了,她重新數:“外婆早上買過啦。”
“我咋沒印象,”劉十全摸着腦袋,“不是上我這買的啊。”
何附子用手臂壓着整數,一次數好了放到電子秤上:“下次來你家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