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邊際的霧氣,将死亡森林裡的路遮得密密實實。空氣比起外面來更加潮濕、沉悶。安琪小心翼翼的沿着死亡森林的邊界跑着。她回頭看去,果然申壯他們沒有再追過來。但是,現在她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呢?
她擡頭看着被樹蔭遮蔽得嚴嚴實實的天空,仿佛天地都被囚禁在了這座充滿了死亡氣息的森林中。因為霧氣,死亡森林的空氣更加濕重,那凝重的水珠,一擁而上的向她撲來,附着在她的頭上,身上。衣服也變得濕漉漉起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安琪望着自己來時的方向,除了霧蒙蒙一片,什麼都看不清。看不到來時的路,也看不到前面的路。她本打算,沿着死亡森林的邊界跑,看準機會再跑回小路上。隻要甩掉申壯他們就好。至于之後的事情,無論如何就一律否認。這樣想着一路小心翼翼地跑着,可現在看來,她已經完全找不到可以回到村子裡的路了。
怎麼辦,她還能回得去嗎?
安琪不安的四下看着。村子裡的人都說她是生活在死亡森林裡的惡魔的孩子,對于她來說,這片死亡森林帶來的恐懼,沒有比村子裡的人少一分一毫。這片連空氣都裹着恐怖的死亡森林,她看着可沒有一點親切感,更沒有回到老家的感覺。她現在隻希望能趕緊跑出死亡森林,回到小木屋。
随着天色慢慢變得越來越深,一向死氣沉沉的死亡森林,好像被黑夜喚醒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在黑暗中得到了生命,扭曲着這個世界。
突然,一聲驚悚的叫聲劃破了黑色的寂靜,讓人情不自禁地發抖。說不好到底是濕冷的空氣讓人身體抖個不停,還是那夾着恐怖的奇怪的吼叫聲讓人恐懼到身體顫抖。
伴随着恐怖的叫聲,頭頂傳來鳥群雜亂地煽動着翅膀逃跑的聲音,好像慢一秒,就會小命不保。沒有一隻鳥想繼續停留在這裡。
她從來沒有如此羨慕過鳥們,有翅膀真的是好啊,有了翅膀,至少就能飛到死亡森林的上空,說不定努努力還能飛出這座霧島。哪裡可以落腳就落在哪裡。隻要離開這裡就好。
而現在,她要到哪裡去呢?
她踩着地上積得厚厚的落葉,潮濕的泥土讓路變得濕滑綿軟,那種感覺又奇怪,又讓人覺得不舒服,走着總是腳下一滑。她努力地保持着平衡,不讓自己摔倒。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什麼地方,隻是希望走着走着,或許能看到村子的邊界。如果回不去呢?
這個念頭從腦海裡閃過,不由得緊張得呼吸也亂了腳步。她要死在這裡了嗎?
她這個受了傷就可以自愈的身體,在這片死亡森林裡生活下去會怎麼樣呢?或許能活下來,既然當年媽媽可以帶着她在死亡森林裡生活了下來,那麼她應該也可以吧。
這麼說來,當年媽媽在這裡生活過,是在什麼地方住下的呢?難不成這裡還有可以住的房子?或者是找了一個樹洞?不管是房子還是樹洞,在這個彌漫着恐怖的死亡森林裡,想散步都沒辦法回到原點,肯定要找距離水源很近的地方,這樣才不至于出去打水的功夫,回來就會迷路吧。
既然現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幹脆找找媽媽當年可能生活的地方。
她瞪大了眼睛,試圖在這黑暗之中可以分辨眼前的景色。然而那黑暗好像活了過來,無論她看向什麼地方,都仿佛在揮舞着爪牙向她撲過來。
她一邊跑着,一邊找着。耳邊傳來她腳下踩着樹葉發出的嘩嘩聲。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她根本看不到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突然,她停了下來,屏住呼吸努力的聽着。一陣孱弱的流水聲穿過黑暗,傳了過來。
有流水的聲音,說明附近一定有一條小河流。想到這她内心不禁一陣欣喜。跑了這麼久,她早就又累又渴。而且,說不定找到了水源,就能找到當年媽媽藏身的地方了。想到這她不禁興奮起來,這讓周圍的恐怖都變得弱了不少。
她順着聲音找過去。果然,走了沒多遠,便出現一條小河流。這條河流猶如一條絲帶将死亡森林一分為二。河流又細又長,望不到頭。
啊,說不定,這條河通着村子裡的那條河流。水源都是相通的不是嗎?想到這,安琪不禁欣喜若狂。說不定順着這條河往上走,就能走出去,回到家裡。
還是要回去吧,如果她堅決不承認她跑進了死亡森林,會有人相信她嗎?畢竟她還是傳言中的惡魔之子,說不定人們會忌憚惡魔的報複,而再次留她一命呢?
而在這裡,安琪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打了個寒顫。留在這,恐怕她活不到明天早上。
安琪來到河邊,捧起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喝過水之後,内心也跟着松了一口氣。
就在她準備起身繼續走的時候,突然一股莫名的恐懼感從頭頂刺穿到腳底。她僵硬在那裡,一下都不敢動。那種恐懼的感知好像是一種遇到生命威脅的本能一般。她所見之處隻有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她知道,有一股充滿了惡意的殺氣,就在不遠處。
她慢慢地轉動着視線,盡可能不讓自己做出太顯眼的動作來。當她緩緩地擡起頭,看着河流對面的時候,一道冰冷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她。那股充滿了惡意的殺氣,不斷地從這目光中傾瀉而出。
安琪仿佛上了鏽的鐵皮人一樣,一點一點地挪動着身體,慢慢地向身後退去。然而那道冰冷又兇狠的目光,沒有一絲動搖地向她慢慢移動過來。那目光很明确,鎖定的目标就是她。
她看不清楚對面到底是什麼。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當這個家夥出現以後,死亡森林一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好像整個死亡森林隻留下了安琪和這個恐怖的家夥。
安琪咽了一下口水,明明剛剛喝過水,她的嘴巴還是因為過于緊張而變得幹燥起來。森林裡是如此的安靜,除了那個家夥移動身體時發出的沙沙的聲音,隻有她心髒劇烈的跳動着的聲音。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安琪不安地想着。這發着冰冷的光芒的雙眼,絕對不可能是人類。可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恐怖的猛獸呢?會遊泳嗎?如果這個猛獸不會遊泳就好了。他們之間隔着一條河流,說不定能成為她的保護的屏障。
然而,很快她的希望就破滅了。她看着那雙兇狠的目光,慢慢的向前移動着,她聽見了水流被什麼東西分開的聲音。那目光越來越向她靠近了。
還是要跑吧?她四下看了看,黑漆漆的,她根本不知道,跑的話要跑向什麼地方。而且,這個怪物能跑多快?她能跑得過這個家夥嗎?正想着到底要怎麼辦,身體卻撞到了冰冷的樹幹上。
這個家夥會上樹嗎?似乎已經沒有時間給她去考慮這個問題的答案了。無論如何,隻有試試看,賭一把了。如果真的這個猛獸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那大概今天就是她人生中的最後一天了。
她悄悄地向大樹後面移去。背對着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散發着恐怖氣息的家夥,可不是什麼好主意。随時都有被背後襲擊的可能。絕對不能讓對面的家夥離開視線範圍之内。
然而,那個充滿着死亡氣息的視線不見了。安琪驚恐地四下尋找着。在哪裡?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