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奉陰違地說:“算了吧,衣服鬼喜歡睡大床,咱們三個肯定擠。”
收到眼神暗示的衣服鬼不敢有任何奢望,一溜煙從門縫裡跑了。
尹珀秋笑呵呵地看着他,果然說燈下看美人,就連裴泊雪這常年失血的蒼白臉色也流轉出幾分燦爛與豔麗,宛若桃花。
他伸出手在裴泊雪眼前晃了晃,裴泊雪果然看他,不解問:“唔,怎麼了?”
他稍稍一偏頭,燭光正好從耳側打過來,耳朵熱乎乎地像塊活血玉,眼睛蓋了曾重影,顯得鴉羽覆蓋,肌理紅潤,眼睑上塗了脂粉似的,平生了幾分媚态。
他咽了口水,伸出手輕輕解開他束發,動作虛幻得跟假的一樣。一頭烏黑的秀發順直地披散下來,落在他手心,癢癢的,才有了幾分真實感。
“泊雪,我們幾時沒一起睡過了?”
他艱難地說,試圖增進感情。裴泊雪察覺出他的意圖,撲過去吹滅了蠟燭,說了句“困了”,把自己埋在被子裡就不跟他說話了。
尹珀秋認命地苦笑,摸索着上去,不小心抓到什麼,就聽裴泊雪不滿地說:
“真是的,你抓到我的頭發了!”
尹珀秋莞爾。
“聽說有一種鬼,晚上專門溜到别人房間去摸對方的頭發,一根一根地往下拔,拔下來的鞋子用來編鞋子。大家都害怕它,睡覺的時候都把頭發藏在被子裡。”
裴泊雪反駁說:“太幼稚了,怎麼可能?你編出來吓我的吧。”
尹珀秋大驚小怪道:“怎麼不可能有‘頭發鬼’,我們身邊不就有‘衣服鬼’嗎?說不定那些鬼怪真的很閑呢。”
裴泊雪的方位發出了低低的吃吃笑聲,他轉過身,翻了個面兒,說:“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吧。”
尹珀秋故意皺着眉頭說:“喂,你這人——你壓到我頭發了。”
裴泊雪:“……”
論如何理直氣壯地雙标。他沒轍,隻好轉移話題,說:“什麼你的我的,咱倆結過婚的,頭發都結在一起的,自然密不可分。”
尹珀秋:“……你仿佛隻有在這時候記得我們兩個已經結婚了。”
雖說有點小小的怨言,但他理解裴泊雪的心态。他喜歡的是尹珀秋而非鳳淩,但現在本體和切片逐漸融合了,會不會有分不清楚的時候?放在他身上,他也不會和有兩個靈魂的人深度交流的。
還是因為自己的切片身份……
裴泊雪在尹珀秋房間裡一連住了五個晚上,鳳淩終究沉不住氣了。他開始旁敲側擊晚上房間裡發生了什麼,裴泊雪則表示他沒義務回答,如果對方實在好奇可以來聽牆角。
“金絲線沒有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和尹珀秋關系緩和後,再到鳳淩那裡應付差事就格外耗損心力,總覺得吃了塊糖還沒消退就被強迫吃馊菜一樣。
裴泊雪把針線插在線團上起身,看見鳳淩表情晦澀地看着自己。
“穿上去。”
裴泊雪不悅道:“沒這個必要……”
“要看看修剪裁定的合不合身,圖案有沒有偏了,如果出錯了正好能早日糾正,按期的檢查也是工作必要的一環。”
鳳淩不動聲色地凝視他,說道:“穿上吧。你今天時長不夠,拿這個頂時長。”
裴泊雪瞪他。
鳳淩不知所謂,厚着臉皮催促道:“快試試,我看看,讓我看看……”
裴泊雪退步,抱着内襯和外面的罩袍走,想換個房間換衣,鳳淩又攔住:
“這在這吧,讓我看看。”
裴泊雪忍住呼他一巴掌的念頭,呼吸幾個來回後逐漸穩定,忽然眼珠一轉:
“既然是合理的定期檢查,那讓随便個有眼睛的人檢查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