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邵文華居心不良,迫于無奈,老太太放了狠話,當薛家沒有這個女兒,日後侯府與邵文華不來往,侯府一文錢嫁妝沒出。
薛金芳出嫁時嫁妝都是大夫人王氏手頭的私房錢,沒有侯府幫襯,邵文華在京城隻謀了個太常寺典籍,成親後,邵文華接了母親和弟妹們進京,住的宅子還是薛金芳的陪嫁。
邵文華七品官,俸祿少,又要養活母親和一幫弟弟妹妹,過門後薛金芳的嫁妝都填了進去,因着她生了個女兒,婆母不滿,小門小戶,婆母大字不識,規矩大,苛待兒媳,為了省錢,薛金芳陪嫁的丫鬟都打發了 ,身邊隻留下一個丫鬟,薛金芳要照料女兒 ,又要去婆母跟前侍候,叔姑年紀小,也全要他照拂,日子難過。
邵文華視而不見,對嶽父家很不滿,本來想攀附侯府,仕途幫扶他,侯府的人對他有成見,很是瞧不起他,他窩火,薛金芳從前花容月貌,現在整日操勞家事,同小門小戶普通婦人無異。
薛金芳為了籠絡夫君,把剩下唯一的一個陪嫁丫鬟給邵文華做了通房。
夫妻見面薛金芳就唠叨家中瑣事,抱怨入不敷出,婆母嚴苛,弟妹們浪費銀錢,不知節儉,邵文華越發煩了,連薛金芳的面都不願意見,夫妻倆一個月也不到一處。
薛金福幾個人進去,見薛金芳紅着眼圈,不好哭了,姊妹見了禮。
四姑娘薛金鳳問;“二姐怎麼沒帶外甥女過來?”
薛金芳的女兒今年快兩歲了,說到女兒,薛金芳又傷心起來,拿帕子擦着眼睛,對老太太抱怨說:“我整日自己帶女兒,總鬧病,沒睡過一個好覺,一晚上起來幾次。”
老太太說;“不是有奶娘嗎?”
薛金芳委屈地說;“剛一周歲時,婆母就說不吃奶了,把奶娘辭了,一大家子人,吃穿用度,全靠你孫女婿那點俸祿,去了平常應酬,不剩什麼,家裡雇不起人,我整日累死累活,都看不見。”
大夫人聽說,拿帕子拭淚,“芳姐命不好 。”
老太太忍不住說:“你母女非要結這門親事,怨得了誰。”
薛金芳哭訴,“他恨咱們家不幫他,把氣都撒到我身上,對我現在連句話都懶得說。”
老太太恨鐵不成鋼,道:“當初我怎麼說的,他沖着你這個侯府小姐,你偏說什麼情投意合,願意跟他同甘共苦,他是個有志氣的,圖你這個人,現在怎麼樣,打自個的臉。”
老太太緩了一口氣,又道:“嫁入勳貴世家,便是沒什麼情啊,愛啊,顧幾分體面,夫妻相敬如賓,身份地位擺着,在外風光,一輩子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小門小戶,日子清苦,你們自小嬌生慣養,那裡受過這個罪,年輕不懂得,那點子情意,沒幾年消磨不剩什麼了,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權勢金錢抓在手裡,才是最大的依仗。”
老太太的話很現實,說給幾個姑娘聽着,怕姑娘們年輕,頭腦發熱,做下像二姑娘這樣的糊塗事,敗壞門風,誤了終身。
大夫人王氏憂愁,說:“母親,金芳早已經後悔了,求老太太做主。”
老太太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男人是自個選的,自己受着吧。”
“母親,金芳她是您親孫女,别人不管,您不能不管呀。”王氏急道。
“你想讓我怎麼管?”
大夫人王氏猶豫一下,開口說;“金芳在婆家遭罪,住在娘家,不回去了。”
“她已經嫁人了,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怎能長久地住娘家,她婆家也不答應。”
“求老太太出面,姑爺不敢得罪侯府的。”
大夫人王氏哭着央求說。
老太太沉吟片刻,看看薛金枝姊妹幾個,狠下心腸,說:“不行,出嫁女不侍翁姑,不侍夫君,傳出去說侯府姑娘沒家教,她妹妹們的婚事受影響。”
府裡的幾個姑娘的婚事本來就不順,甯貴妃失了寵,争奪東宮太子之位晉王落了下風,侯府支持晉王,随着晉王失勢,就要重新考慮三姑娘的婚事,四姑娘是退過親的,三夫人蘇氏心氣高,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現在還沒着落。
三夫人馮氏是決計不能讓薛金芳留在娘家,影響自己女兒,說;“大嫂,芳姐出嫁時不是說得響當當的,不靠娘家,夫君是個有本事的,芳姐跟着邵姑爺将來夫貴妻榮,這些話咱們可都記着呢,她這幾個妹妹還沒說婆家,為妹妹們着想,出嫁的姑娘也不能回娘家住。”
王氏剛要說話,下人進來回禀,“邵家人來接大姑奶奶回去。”
王氏和薛金芳都眼巴巴地看老太太,老太太看了孫女一眼,說:“就說大姑奶奶吃了飯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