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道:“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兒女都這麼大了。”
蘇氏哭道;“老爺這般絕情 ,我還活着有什麼意思。”
大夫人王氏勸道:“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你看我吵架都沒人和我吵,福姐還沒嫁人呢。”
蘇氏嘤咛哭着,“我自己都活不下去了,那裡還顧得上她,我辛苦操持家事,替他撫養兒女,那點不盡心,他現在就這樣對我,他不就是盼着我死了,娶新人進門,我就如了他願。”
“胡說,福姐在這,你别一口一個死的,你們這麼鬧,是嫌我活太久了。”老太太沉聲道。
蘇氏低聲哭。
老太太對薛金福說:“你勸勸你母親。”
又安撫了幾句,帶着幾個兒媳走了。
人都走了,蘇氏不哭了,坐起來,丫鬟遞過來濕帕子擦了臉,蘇氏像方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薛金福也沒上前去,站在離床榻兩三步遠,看見母親脖頸上一道淺淺的淤痕,烏黑的眸子沒什麼情緒,說:“母親下次鬧,還是換個招數,萬一弄巧成拙,就成全了父親。”
蘇氏瞪了她一眼,說;”你還知道關心我,你也是個白眼狼,跟你父親一樣。”
薛繼方和蘇氏夫妻反目,自此家無甯日。
春去秋來,三年後
靖甯侯府
頤安堂裡,鴉雀無聲,五老爺薛繼嶽跪在老太太跟前,一臉慚愧,薛老太太閉着眼,半晌,一聲歎息,問:“你想好了?”
“想好了。”
“非要和離嗎?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她的意思?”
“是兒子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
“你們到底為什麼?”
薛繼嶽垂頭,良久說;“不為什麼,就是過不到一塊。”
夫妻間的事,隻有兩個人心裡最明白,跟外人說不清楚。
“我老了,管不了你們了,隻要你們别後悔就行。”
薛繼嶽叩頭,“兒子不孝,讓母親跟着操心。”
五老爺薛繼嶽寫了放妻書。
五夫人羅氏收拾東西,等娘家人來接她。
薛金福帶着秋碧來看五嬸,羅氏看見她,微笑着說:“福姐你過來了。”
薛金福看羅氏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下,解脫後的輕松,心想,五叔和五嬸這對夫妻已經走到盡頭,她原本以為随着時光流逝,有些東西在羅氏的心裡慢慢淡化,并最終忘卻。
可是羅氏把自己的心牢牢地禁锢,執念于那曾經的許諾,那個人是否同她一樣,還固守着初心。
薛金福沒開口,眼眶濕潤了,帶笑說;“我舍不得五嬸,五嬸以後要常來看我們。”
羅氏眼圈一紅,說:“我離開薛家,也不知何時能再見,金福,五嬸有句話,這幾年我看沈世子對你很用心,你們一起長大,你如果能嫁給沈世子,五嬸就放心了。”
她過幾個月就及笄了,姐姐薛金枝的婚事一直沒訂下來,一旦薛金枝的親事定下來,薛家就該考慮她的婚事了。
薛家所有人送五夫人羅書琴,依依不舍,羅氏上了馬車,放下簾子,馬車啟動,漸漸遠去。
羅氏沒有回頭看一眼。
薛金福替二人遺憾,朝五叔望過去,薛繼嶽心裡萬般滋味,他一直等她,等她接受自己,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等不到了,不如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