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呢。”
姑娘聰明,記道,秋碧踏實了,主仆二人朝西北走,秋碧辨不出方向。
拐了幾個彎,又走進一條甬道,看不見有太監宮女經過,這個地方偏僻,宮殿破舊,殿門的油漆脫落,年久失修。
甬道刮過一陣冷風,倍覺凄涼蕭瑟。
秋碧回頭看,甬道中就她和姑娘兩個人,問:“姑娘,這是什麼地方,好像沒什麼人。”
“這裡是北三所,犯錯的嫔妃住在這裡。”
在北三所住的失寵嫔妃,很難翻身,終年不見天日,凄風苦雨中直至老死。
秋碧有點害怕,剛想說姑娘回去。
突然,空蕩蕩的前方出現一群太監,兩個太監擡着一扇門闆。
“姑娘,那夥人幹什麼去呀。”秋碧指着道。
“過去看看。”
一間陰暗潮濕的屋子裡,久病之人,散發着死亡的氣息。
生硬冰涼的木闆床上躺着一個人,形容槁枯,奄奄一息。
大太監捂着鼻子,指揮一群太監,“把他擡走。”
宮裡太監病重,人還沒死時,就被扔到安樂堂等死。死了丢亂葬崗。
薛金福主仆二人站在門外,朝裡張望,秋碧同情地說;“這人快要死了。”
太監生病沒資格請太醫醫治,低等嫔妃和大太監宮女,太醫院有熟悉的太醫,拿些藥物,像這樣的小太監生病硬扛,扛不過去就隻有等死。
幾個太監嫌棄地要擡走床上之人,床上躺着的人嘴裡央求,聲音很低,聽不清楚說什麼。
“他還沒死呢。”秋碧心裡不忍。
大太監一回頭,看見門外的薛金福,看穿戴不像嫔妃,也不像宮女,謹慎慣了,怕有眼無珠得罪貴人,客氣地問;“姑娘是?”
薛金福走進去,沒怕過了病氣,說;“我是靖甯侯之女,寶慶公主的伴讀。”
寶慶公主是貴妃的女兒,貴妃母子女三人如今風頭正盛。
大太監賠笑說;“趙公公染病,這地方不潔,髒了姑娘的繡鞋,請姑娘移步屋外。”
薛金福看一眼木闆床上的人,“他還沒死,也許有救。”
大太監不敢得罪她,說;“宮裡的規矩,人快死了移出去,後宮嫔妃也是如此。”
人死在宮裡不吉。
薛金福跟大太監商量,“等一晚,如果今晚他緩不過來,明日擡走行嗎?”
大太監臉上顯出為難,薛金福示意秋碧,秋碧從書包裡取出一個荷包,遞給那個太監,薛金福說;“公公通融一下,行善積德,都是可憐人。”
大太監掂量一下荷包,露出笑臉,“好吧,沖着姑娘面子,容他一日,不過說好了,明日他若不見好轉,咱家是要擡走的。”
薛金福道;“謝公公了。”
大太監帶着人走了。
薛金福走到硬木闆床邊,低頭探看,床上的太監嘴一張一阖,似乎要說什麼,這個叫趙文忠的太監十四五歲。進宮後沒門路,分到北三所,染病沒醫藥,日漸重了。
薛金福取下書包,從書包裡取出兩包藥,姑娘書包裡裝着藥,秋碧竟然不知道,姑娘心細如發,随身帶着藥以備不時之需,今日便用上了,她不知道的是薛金福特意送藥來的。
陰冷的屋子沒有一點熱乎氣,破桌子上放着一個茶缸,裡面盛着半缸水,水冰涼,秋碧提壺去打熱水。
薛金福看這太監,依稀熟悉的臉,前世她偶然救下趙文忠,後來趙文忠為了三皇子而死,忠心護主,報答當年她的救命之恩,她過來看看,前世這個時候,在趙文忠染病,将要被扔到安樂堂,被薛金福救下。
秋碧好半天提了一壺熱水回來,說;“這地方太偏了,奴婢跑了很遠才打了熱水。”
洗了一個帶豁口的白粗瓷碗,倒了一碗熱水,把藥給趙文忠服下。
薛金福把藥放在桌上,囑咐,“明早中晚各吃一次。”
趙文忠蒼白的臉,露出感激之色。
微弱地聲音說;“謝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