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晏然:【我願意和你結婚。】
她盯着輸入框的這句話已經盯了好幾分鐘了,卻遲遲不敢按下發送鍵。
結束通話後,她很認真地思考了甯藝問的兩個問題。
而這就是她考慮了一整天的決定。
溫晏然将拇指懸在發送鍵上停了半晌,最終按了下去。
消息一發出去,她就将手機摁滅,丢到一旁,然後假裝全然不在意地打開平闆。
她打開平闆,手指左右滑動了幾下,也沒确定要點開哪個app。
忽地,她聽到手機傳來的新消息提示音。
沈庭樹這麼快就回了消息嗎?
溫晏然有些驚訝,也有幾分期待和緊張,她拿起手機,解鎖手機時手都抖了兩下。
沈庭樹:【明天晚上有時間嗎?見個面。】
他要約她見面嗎?溫晏然緊張地咬了咬唇,回了一個“好”。
沈庭樹:【下班後我去接你。】
溫晏然回了一個點頭的表情包,聊天結束。
她盯着兩人的對話框等了幾分鐘,并沒有新消息彈出。
看着手機發呆的空檔,溫晏然突然意識到,如果她和沈庭樹結婚了,那以後他倆這樣冷淡又簡短的對話大概會成為常态。
也許她對他的愛意總有被消磨完的一天,也許那時不等沈庭樹提出,她就會成為主動提出結束這段關系的那一個。
也許到那時她再回首這段曾經美好的暗戀,發現它依舊是一襲華美的袍,隻是裡面爬滿了虱子。*
可她不會後悔不是嗎?
如果今天她拒絕了沈庭樹,從此兩人形同陌路再無交集,那她會後悔一輩子。
這段遙不可及的感情也隻會成為她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執念。
這周她已經開始進入工作狀态,開始一單一單地清掉近期積累下來的稿件。
一旦工作起來,她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正因如此,在等待沈庭樹的過程中也顯得沒那麼難熬。
溫晏然收到沈庭樹發來的消息時,她正好剛完成一副海報的線稿。
她正準備起身活動筋骨,順便看看時間,結果一眼看到新彈出的消息。
沈庭樹:【車停在河畔花園南門。】
溫晏然習慣性地擡了擡眉,打字回複:【稍等十分鐘,我收拾一下。】
沈庭樹很快回複:【嗯,不着急。】
溫晏然連忙将頭上的夾子拿下,用手指随便順了順長發。
然後又跑去衣櫃,找一件裙子換上,拎着包素面朝天地下了樓。
沈庭樹的車還是停在老地方,車窗降下,手随意地搭在車窗旁,視線專注地看着前方。
沒多久,一個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視野中。
她今天雖然也穿了連衣裙,但風格卻與之前不同,淺色系的簡潔休閑風,配上一張未施粉黛的臉,整個人看着松弛又舒适。
上車後,沈庭樹問道:“有想吃的菜嗎?”
溫晏然搖搖頭:“我都可以,不挑食。”
說完,她才注意到今天的沈庭樹穿得也很随意,短袖襯衫搭深灰運動褲。
“我知道一家日料店還不錯,去嗎?”沈庭樹問。
溫晏然點頭:“可以啊。”
十幾分鐘後,兩人便來到了沈庭樹口中的“還不錯的日料店”。
環境看着格外幽靜,客人們大多都低頭品味美食,就算偶爾說幾句話也隻是低聲交談。
看着店内環境,溫晏然忽地想起沈庭樹前兩天對她說的話。
——相親對象中,你最安靜。
看來他真的很喜歡安靜,幾次吃飯隻要是他選的地方,都是這種看起來很幽靜的餐廳。人與人之間雖然也在笑着交談,但總覺得距離感很強。
而她更喜歡滿是煙火氣的火鍋和中餐,熱氣騰騰的氛圍中,和朋友吃得酣暢淋漓,聊得興高采烈。
雖說她内向不善社交,但卻喜歡熱鬧的環境。沈庭樹看着像是連熱鬧的環境也不喜歡。
兩人吃飯時并沒有太多的交流,吃完飯走出日料店後,沈庭樹沒去停車場而是問道:“走走?”
溫晏然點點頭,兩人便沿着街邊的人行道慢悠悠地散步。
沈庭樹約她出來大概是為了“結婚”的事,但他在車上和吃飯的時候,都遲遲未提起這件事。
至于她,是更不知該從何說起,于是兩人沿着街邊散步也是一路沉默。
散步的時候,溫晏然忽然想起,兩人幾次見面約會都還算是順理成章,為此她還曾幻想兩人會像大多數的情侶那般,用不了多久便能确定戀愛關系,順利的話過了一兩年就可以開始談婚論嫁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幻想過的戀愛結婚,在沈庭樹那裡不過是人生的非必選項,不過是用來應付長輩的任務。
想到這,她感覺心裡又開始往外滲出苦得發澀的酸水。
“溫晏然,”沈庭樹放慢腳步,轉頭看着她,問道,“你為什麼願意和我結婚?”
要是在以前,她不敢想象沈庭樹這樣直白地問她,她會有多害羞。
但此時此刻,奇怪的是,她心裡沒有一點這樣的情緒。
大概,她自己心裡明白,沈庭樹問的這句話并未包含太多的情緒。而她,那些關于少女心的幻想也如泡沫般破碎。
“因為你各方面條件都很好。”溫晏然也開始學起了沈庭樹說話的方式,這樣一來,兩人的婚姻就徹底變成了交易式的各取所需。
她回答完,見沈庭樹遲遲不說話,偷偷地瞥了他一眼。
路燈昏暗,昏黃的光線穿過樹影落在他身上,使得他整個人置身于半明半暗之中。
從她的角度,她隻模模糊糊看得見他的側臉。
少年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淩厲的側臉線條勾勒出冷淡的輪廓,雖看不明情緒,卻能感受到明顯的距離感。
這或許就是詩中寫的“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吧,兩人面對面站着,卻像是隔着千裡之遙。
“如果你不介意,”沈庭樹頓了頓,繼續道,“我想把婚期定下來。”
兩人商議訂婚的時候,沈庭樹意外得知溫晏然老家在溪林。
“你家是溪林的?”他驚訝道。
溫晏然點點頭。
之前,在沈庭樹面前,她一直刻意避免談起過去,所以直到今天他問起她爸媽的情況時,才得知她家在溪林。
“那還挺巧,我也是溪林的。”沈庭樹說。
溫晏然看着他,像是從他墨色的眼底捕捉到一絲驚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