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是解決彼此矛盾最好的辦法,還說反正你隻在乎吃,待在哪裡都可以。
好吧。好吧。
他說的确實沒錯。
于是你在伊索離開後,在黑暗中靜靜睡去。
……好像有什麼不同以往的聲音。
你的耳朵敏銳地動了下,略微睜開眼。
熟悉的臉出現在你的眼中。他端着燭台,西裝挺直,瞧着極為的儒雅斯文,單片鏡框下的眼眸精明,神情淡漠,而與之反常的,是他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0061。”
“!?”
那麼久沒管過你的主人突然出現,你的臉龐浮現明顯的錯愕和不敢置信。
這種神情是以往沒有的,除此之外,瘦弱的身體得到了很好的補養,變得豐腴起來,一直觀察你的奧爾菲斯終于滿意地點了頭,然而,他話鋒一轉。
“看來你還記得我是你的主人?”
為什麼一股你才是抛下他獨自離開的人?
你咬緊唇,撇過頭看向别處:“是你,先抛棄的我。”
“倒是變得伶牙俐齒了,語言組織比以往流利得很多,我猜,是那位入殓師的成果?”
你沒有說話。
和奧爾菲斯待在一塊,非常壓抑。
奧爾菲斯看你的目光永遠不會像入殓師那樣,他自你被他孵化起,他的視線始終帶有強烈的目的性,哪怕你餓得瀕臨死亡,他也隻是冷漠旁觀,冷血地看着你接下來的發展。
見你沉默,奧爾菲斯感到有些意外:“跟我生疏了不少,0061。”
“……我讨厭你。”
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又讓他笑了,他甚至想“贊揚”你這直率的性格,開口卻又是另一番話。
“想不想去看迪特蘭海?那是你被我撿到的地方。”
他就是這種孤傲的男人,隻會讓别人跟着自己的節奏走。
“迪特蘭……海?”你呢喃道。
你有點印象,曾經聽他跟研究人員提起過。
雖說是人魚,可你自出生起,就被關在狹窄的培養器裡,沒有見過真正的大海。
“恐怕不行,奧爾菲斯先生。”背後傳來一道聲音,伊索走出來,那雙清冷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奧爾菲斯聳了下肩,以真正的主人的語氣道:“卡爾先生,我非常感謝你這些天對0061的照顧,所以不會對你這些天私藏0061的行為産生芥蒂,但你要知道,是我把她養大的。”
伊索沒有任何退讓:“我知道是你把她帶到我的面前,如今,奧爾菲斯得到自己想要的研究成果,就想着回收了?人是利己動物,但過于自私,并非就是一件好事。”
奧爾菲斯扯了下唇,呵呵笑出聲,胸腔起伏。
“我要帶走,你能阻止?”
在男人們的争吵中,你的思緒慢慢飄遠……你餓了。
不合時宜地,你腦海中浮現威克那隻狗的影子。
口水唾液分泌得快速。
你吞咽了下,有些着急地拍着玻璃,将他們的注意吸引過來後,乖巧地說了聲:“餓。”
……簡直就是一隻被原始欲望控制的獸人,成天就想着吃飯。
伊索深呼吸一口氣,和奧爾菲斯對視那一刻,對方神色毫不意外,甚至笑着朝他挑釁:“你确定你養得起?”
伊索反唇相譏:“不牢你費心,我不像你,一但養不起了,就随意丢給别人,什麼迪特蘭海,你别想着把她帶過去。”
眼前一個不喜與人接觸,甚至稱得上厭惡的入殓師,竟然會因為對他的人魚陷入深深的着迷,奧爾菲斯明顯知道,因為自己貪圖省力,導緻自己的作品招惹别人的觊觎,如果硬搶,可能會帶來更多的麻煩,這讓奧爾菲斯不得不換種方式。
“或許,我們可以合作?”他試探性地說道。
伊索皺眉,顯然并不同意。
雙方僵持不下,他們說了一大堆,直到後面,你餓得快昏厥,是伊索把你的飯端了上來。
吃飽喝足,你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你是被自己手臂的灼燒感喚醒的,才發現鎖鍊困住了你的全身,奧爾菲斯戴着手套正把你從水裡撈起來。
他的身後是伊索。
你小幅度地擺動着尾巴,這時,伊索朝你做了噤聲的動作,那雙銀色碎劉海下的鉛灰色眼睛冷冰冰地倒映着你倉惶的神情。
怎麼了?
他在說,安靜。
不知道為何,你感到些微的恐懼。
兩個男人達成了共識。
他們連夜把你帶到了迪特蘭海。
蔚藍的海洋廣闊無垠,初次接觸海水,你有些不适應,但很快,你便在廣闊的水裡暢遊起來。
玩得正歡,腰間鎖鍊微顫,你浮出水面,朝岸邊看了過去。
岸邊的兩個男人都在看着你。
默默的,無聲的,高大的。
你嘟嚷着遊過去,爬進他們為你準備的水箱。
看着離你越來越遠的大海,你頗為不舍的收回視線,尾巴沒精打采的輕輕拍打着箱子,耳鳍不耐煩地撥動。
但很快你又高興起來,因為奧爾菲斯告訴你後面一個月都會住在這裡。
他們帶着目的性來到這裡,隻有你是為了娛樂。
這幾天,奧爾菲斯在你身上做了好些實驗,測試了你在大海與水箱不同場景下的身體狀态,又提取了你身體裡的藍血,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期間,你一直在喊餓。
忍無可忍的奧爾菲斯扶額,輕拍了下你吵鬧過分的嘴:“你就像隻沒開智的牲畜。”
你被虐待了,卻也不再害怕他,而是目光兇狠地瞪着他,一邊呲牙,威脅性地咕噜咕噜,看見伊索過來,又立馬收回去,趴在玻璃上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
現在隻有伊索是你的主人。
誰對你好,你就親近誰。
一天,奧爾菲斯問你。
“0061,想知道為什麼要把你帶到這裡來嗎?”
你一直以為他是來帶你抓魚的,你說了,他卻對此搖了搖頭,你便充滿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笑容略微加大:“那是因為你——成年了,要進入發.情期了。”
你不是很懂。
他好像也不指望你懂,隻是在黑暗中一遍遍地觀察着你的臉。
很多時候,你都是淡漠,沒有感情的,隻有看見吃的才會搖尾巴,高興時,泛藍調的耳鳍會下意識地張開,露出裡面的白色薄膜。
他其實一直以來,都很想摸一膜你的耳鳍,但人魚皮膚過于低寒,目前來講,根本無法承受成年人類的體溫。
不過……很快了……
不超過三天。
這幾日腹部熱熱的,奧爾菲斯經常按着你灌了一堆奇怪的藥,你的皮膚好像越來越抗熱了,至少在他握着你纖細蒼白的手臂時,你的痛感變得遲鈍。
你好奇地盯着兩人接觸的地方瞧了半天。
如想象中滑膩冰冷的觸感,如同上佳的東方絲綢般,這段時間,你的身上總會帶着一股子異香,這是發.情期引誘雄性人魚的信号,強烈到連人類男性都能聞到,并且為之動搖,隻有你,隻有你什麼都不知道,置身事外。
“0061。”奧爾菲斯突然念起你的編号,他從你的手臂一路撫摸上你的臉龐,低頭湊近你,聲音沙啞。“不如,我們換個名字如何?”
你微微歪頭,注意力還在他的手上:“我喜歡六一,六一不換!”
奧爾菲斯不由得輕笑出聲,他低沉着極富磁性的嗓音:“好孩子,你值得擁有更美的名字。”
接着,他的指腹輕輕觸碰上你的下唇,略微施力,你便露出了粉紅的顔色,皓白的牙齒整潔幹淨,你以為他要給你吃的,所以長大了嘴巴,等待前主人的投喂,然而措不及防地,滑溜的舌頭溜了進來。
你被眼前放大的臉一震,他按住了你的腦袋,用力地親吻你的唇舌,鋒利的尖牙不知道劃破了誰,一股陌生卻有些相似的淡淡血腥味彌漫在口腔。
有那麼一瞬間,你想直接咬掉吞下去,可念頭剛起,就被奧爾菲斯洞察到了,他緊捏住你的下巴,不讓你發力。
彼此來回吞食唾液,這個過程實在過于無聊,你有些煩躁地甩了幾下尾巴,想借力抽開奧爾菲斯的懷抱,卻在下一秒,背後一雙微溫的手按住你的肩膀。
你側眸,看見入殓師冷淡的臉龐,他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你一眼,卻對奧爾菲斯說話。
“她并沒有處于發.情狀态。”
聞言,奧爾菲斯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我以為像卡爾先生這樣的人,并不會對這種事上心。”
“但這不是你研發成功,并且私自用藥還不告訴我的理由。”伊索垂眸看了眼對兩人接觸毫無抗拒心理的你,神色晦暗,“作為她的主人,我有權知曉。”
“……”奧爾菲斯的笑容有些皲裂。
“行吧,我們還得再等等。”
等等,等等……是什麼意思?
好學的你在心裡默默念着這個拗口的字,但很快,你就學會了靈活運用。
被伊索推到了幹軟的床榻上,還未來得及回顧腦海一濤濤的春水動蕩,一隻手腕就被捏緊,另一隻與伊索十指相扣。
他正俯身在你脖頸處探索着什麼,毛茸茸的腦袋讓你不合時宜地發笑,但很快,你就被突然的痛意刺激到了。
他還在繼續。
“等,等等!”你想借這句話讓他停下侵略的動作。
可是到頭來卻反而把事态變得更加嚴重。
“等等!等等!等等!”
到了最後,你幾乎是帶着哭腔地喊道,“不,不要打我!我好痛!”
突然,近在咫尺的奧爾菲斯發出低笑,他伸出手,撫過你的劉海:“我們沒有欺負你,你現在身體比我們還燙,我們在幫你。”
前幾天熱熱的腹部确實有向四肢蔓延的趨勢,今天你的雙手和尾巴也都有氣無力,不然不會就這麼任由他們打你。
“很燙,你别動。”伊索平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伸出手摸了下你的魚尾,然後捂住你的嘴巴。“閉眼。”
一切都是噩夢。
整整一個周,你沒下過床。
許久未被海水浸泡的尾巴,在一個周後進入海水時,比每天用棉簽沾濕的程度相比,簡直天差地别,你不禁發出喟歎,好了傷疤忘了疼,在海面翻滾。
腹部很脹。
他們說,是有寶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