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無理取鬧的,這是碰瓷吧?
看來錦王明擺着想整他,鄒清許在身後握緊了拳,可自己人微言輕,硬碰硬是以卵擊石,他哪裡會爬樹,局勢就這麼僵持着,鄒清許後背直冒冷汗,皇子他得罪不起,但是眼下難道真的冒着瘸了的風險去給他拿紙鸢?
一陣冷風從鄒清許身邊刮過,将他本就涼涼的心吹得更寒,鄒清許餘光中閃過一個人影,他順着一道黑影望過去,隻見一個潇灑輕快的身影蹭蹭兩下上了樹,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将兩個紙鸢一起摘了下來,随後安穩落地。
一個會功夫的小厮将紙鸢取下來後,遞給了他的主人沈時钊。
沈時钊将紙鸢交給了錦王。
驚訝的人遠不止鄒清許一個,錦王的節奏被打亂,他看着沈時钊和被沈時钊的手下摘下來的紙鸢,驚詫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沈時钊不卑不亢地說:“我剛好來附近辦點事,看到王爺的紙鸢被挂到了樹上,便即刻命人為王爺排憂解難。”
錦王:“......”
錦王内心:我謝謝你,什麼排憂解難,感謝你及時為我徒增煩惱。
沈時钊這麼說,錦王不好再理論,但他臉色肉眼可見的不太好,帶着一衆人等拂袖而去,鄒清許慢慢挪到沈時钊身旁,“欠你一個人情,有空還。”
鄒清許看着沈時钊,沈時钊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總是如同一潭靜水,不過也正因如此,和他殺伐果決、冷血無情的性格非常匹配,鄒清許喃喃自語:“這下把錦王得罪了,以後萬一被報複怎麼辦?”
沈時钊負手而立,望向山坡上烏泱泱的人群:“沒事,已經得罪了,在他心裡,你現在是泰王的人。”
鄒清許:“無語,我不站隊。”
沈時钊用更無語的的眼神看向鄒清許,鄒清許從他眼睛裡看到了天真兩個字。
身處朝堂的漩渦,他們早已被卷入波詭雲谪的紛争,哪怕真不站隊,也不意味着安全,反而可能招緻禍端。
背後總有看不見的手,推着鄒清許不斷向前。
鄒清許偏過頭,“好吧,不是我想當泰王的侍讀,是他非要讓我當,不過這次你也得罪了錦王,沒事嗎?”
鄒清許說完,意識到自己又說了一句廢話,錦王和陸黨的關系頗深,本就和謝黨的沈時钊不太對付。
鄒清許本以為沈時钊會說沒事,然而沈時钊說:“當然有事。”
鄒清許眨了一下眼睛,謝黨雖然和陸黨鬥得你死我活,但未來畢竟乾坤未定,他們對陸黨的人怎麼下手都沒事,對錦王總歸賣幾分面子,客客套套,不敢得罪。
鄒清許這下真摸不清沈時钊的心思,沈時钊幫自己圖什麼呢?該不會他像梁君宗一樣,也對自己有别樣的情愫吧?他每天照鏡子時,看見這張臉确實覺得漂亮精緻,但不至于如此斬男,枯了。
正當鄒清許一邊暗自臭美一邊驚恐的時候,天邊忽然濃雲密布,狂風穿過山谷,從遙遠的天際一路奔騰而來。
須臾之間,天兒變了臉。
陽光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天地之間一片晦暗,仿佛清早拉開的窗戶又關上了。
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子從天際砸來,人們紛紛閃躲,四處逃竄,鬼哭狼嚎,鄒清許出門沒帶傘,他把手罩在頭頂,眼看着沈時钊接過一把随行之人帶的傘,在一片混亂中撐開傘快步離開了。
絲毫沒有管他的死活。
鄒清許:“......”
看來是自己一廂情願了。
鄒清許被淋的睜不開眼睛,不知跑去哪裡浪的賀朝找到他,兩個難兄難弟一路冒雨回了家,渾身濕淋淋。
回家後,鄒清許還沒來得及洗澡換衣服,隻見梁府的家仆匆匆跑來找他,梁府的天也變了。
陸黨和錦王開始打擊梁文正,他們對梁文正不好下手,于是把目光集中到了梁君宗身上。
本來禮部侍郎的熱門人選是他們的人,梁文正冒出來後打亂了他們的布局,加上自從鄒清許當了泰王的侍讀講官後,陸黨和錦王隐隐認為這是清流釋放出的投靠泰王的信号,勢必要敲打敲打。
梁君宗遭到了彈劾,理由是代父收受賄賂,據說從梁家的古書裡搜出了不少金條,人贓俱獲,無法抵賴。
一般的小恩小惠梁家或許不會拒絕,但貪大污、受大賄這種事梁家不會做,鄒清許心裡無比清楚。
晴天降了響雷,鄒清許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如同遭受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