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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殿的那一刻,鄒清許如獲重生。
他步履輕快,若不是旁邊有人,甚至想在宮裡起舞,一旁的小太監将他帶出宮門,鄒清許大緻記得路途,途中他想方便一下,問到地點後,讓旁人回去休息,自己即可出去。
然而方便完後,他的方向感忽然失靈了。
鄒清許的方向感隻在遊戲世界裡好使。
鄒清許四顧心茫然,完蛋,這裡是哪裡來着?
不是鄒清許對自己太自信,而是這皇宮實在是太太太大了,每個宮殿和宮殿長得都差不多。
鄒清許在宮裡鬼鬼祟祟找出口,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一座假山前,他繞着假山走了兩圈,完全不記得自己來過這個地方。
正當鄒清許心裡一片拔涼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鄒清許差點吓得當場跪下。
他回頭,沈時钊立在他身後,神情肅然,玉樹臨風,面無表情地帶着一點審視的目光看他。
一瞬間鄒清許說不出自己的心情是驚悚還是驚吓,或是一點驚喜。
“你在這裡幹什麼?”
鄒清許忙走上前去:“我迷路了,沈大人對這裡肯定很熟悉吧,要不給我指指路?”
鄒清許雖看上去鬼鬼祟祟,但眼神實在純澈,沈時钊轉身往前走:“跟我走。”
鄒清許情急之下抓住了沈時钊的胳膊:“沈大人,這怎麼好意思,你不用這麼客氣,給我指條明路就行。”
風從臉邊擦過,沈時钊瞬間站得筆直,他低頭看着鄒清許細瘦的手腕和自己被抓的胳膊,目光專注。
鄒清許順着沈時钊被控住的目光望過去,啪一下松開了手。
尴尬忽然在空氣中溢散,鄒清許将手背在身後,情不自禁咳了兩聲。
“我剛好要出宮。”沈時钊熟視無睹地收回視線和胳膊,目光落在别處。
“哦。”鄒清許亦步亦趨地跟在沈時钊身後,覺得他倆都有些反應過度,不就是抓了抓胳膊嘛,有什麼的!他緊跟着沈時钊,感覺自己像賊一樣,這樣的地位實在不平等,他快走兩步,和沈時钊近乎站在一排。
沈時钊餘光掃到了他,沒說什麼,沈時钊領着鄒清許,兩個人穿過雕梁畫棟的宮殿、布滿亭台樓閣的花園、富麗堂皇的宮門,一起往宮外走去。
宮門口,梁君宗看到鄒清許和沈時钊一起走了出來,略微驚詫地走上前去,朝沈時钊有禮問好的同時輕輕将他倆隔開,不動聲色地将鄒清許擋到自己身後。
沈時钊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回了個禮後離開了。
等沈時钊走後,梁君宗忙上下打量鄒清許一圈:“你沒事吧?”
鄒清許神思遊離:“沒事,皇上沒為難我。”
梁君宗:“我問的不是皇上,想當年你在殿試時,絲毫不懼,表現優異。我問的是沈時钊,這家夥和他幹爹一脈相承,現在我們被盯上了,小心為上。”
鄒清許一聽皺了眉頭:“沈時钊是個厲害角色,我們是得小心。”
“你覺得他很厲害嗎?”
梁君宗語氣傲嬌,頗有些争風吃醋的架勢,鄒清許看着梁君宗略顯愚蠢天真的眼神,不想回答。
随便走到任何一條街上問問,路邊的狗都會告訴你答案。
出宮後鄒清許和梁君宗回了梁府,梁君宗說自己的老父親想和他一起吃頓飯,鄒清許高度懷疑這是梁君宗自己的願望,但他也想見見恩師,他腦子裡總是回放榮慶帝今日與他聊及梁文正的事。從宮裡出來後,鄒清許緊繃的神經依舊沒有放松,一頓飯吃得差不多後,宮裡忽然來了消息。
梁文正被封為禮部侍郎。
梁府迎來大喜事,梁君宗謝過送旨的公公,公公們走後,他眉開眼笑,一回頭卻看到兩張波瀾不驚的臉,尤其是鄒清許,看上去并不開心。
鄒清許終于意識到,榮慶帝喊他進宮,不僅是為了泰王,還為了梁文正,他是梁文正的愛徒,榮慶帝見他後徹底下了決心,朝堂上鬥得烏煙瘴氣,榮慶帝開始拉攏清流。
隻是這禮部侍郎的位子雖好,卻在謝止松手底下幹活。
從前清流們自成一派,常常隔岸觀火,如今謝黨和陸黨的小打小鬧越發白熱化,榮慶帝開始推着他們卷進權力鬥争的漩渦。
以後的日子,怕是要不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