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尋之嘿嘿笑,“我才沒那個意思,但是不是剛來?南區輻射高,你要注意着點。”
一提這個,京廷愁眉苦臉,“我早知道了!來這第一天就沒睡好過覺,最近總算适應了點,沒那麼難受了。”她擡頭,看着玻璃之外的天空,“說實話,要不是這在地面上……我真想明天就打報告回去。”
顔尋之跳着撞了她肩一下,“就你這級别,打報告,聯邦能允許你回去?”
京廷佯怒,“顔尋之!”
顔尋之哈哈大笑。
又問了其他人近況,衣榮運氣好,加之水平本來就不錯,這些日子立功,已經升了個頭銜。
顔尋之大呼小叫,“那以後見到她,豈不是要叫衣軍官了!”
京廷擠眉弄眼說是啊是啊,顔尋之咧着嘴笑,“行,我今晚就給衣大軍官打個電話祝賀。”
休息時間不長,調任哨向時間緊任務重,晚上還要上理論課。顔尋之目送京廷的同時,慶幸自己是第一批來這摸石頭過河的,不用為此上一節:石頭該如何踩才穩當的理論課。
眼看她拉門進去,忽然退了兩步,又回她跟前。
顔尋之愣了下,“怎麼了?有事?”
京廷跟她平視了幾秒,嘶了聲,“當初在三區我就想跟你說,可能是太久沒見你了吧,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你性格好像變了。”
顔尋之摸摸自己鼻尖。有嗎?
“可能是内斂了點吧。”她苦笑,“孔軍官周圍人這級别都太高了,我說不上話,也怕說錯話呀!”
京廷搖頭,雙眼灼灼的望她,“不是内斂,就是……不自在?麻木?我說不清,明明我們聊天聊的很開心,但我總覺得……你的情緒飄在空中。你真的開心嗎,還隻是覺得應該開心?”
真的開心嗎?
她從來沒想過,可跟朋友在一起,不就應該開心嗎。
顔尋之被她說的左右搖晃,情緒好像真的飄飄蕩蕩浮在半空。她抓不住,一時竟有些拿不定。
“……真的吧。”顔尋之皺了下眉,反問,“我跟以前差很大嗎?”
京廷歎了口氣,“好像差很大,好像又沒有,可能是我太久沒見你了吧。你過得好就行了。”
她過的應該很好吧,有藥劑提高,真實數據綜合下來已經逼近A級哨兵,孔唯有意護着她,她幾乎可以心無雜念的過訓練生活。
——除了孔唯那模糊的上輩子偶爾帶給她些糾結。
顔尋之沒把她的話放心上,估摸着前邊對南區和聯邦聊深了,前景不好,難免有些低沉。于是提了提情緒,繼續自己笑嘻嘻的語調,“以後我多找找你,你經常見我,就沒這感覺了。”
晚上回去時疏導完畢,甯悅已經走了。
這種事哨兵放松,向導卻累。平時孔唯對口的是她,不用出什麼力,今天疏導甯悅,級别相當,能力所差無幾,真是體力活。
她躺在床上,沒開燈,房間裡暗沉沉的,明顯環繞着疲憊的氣息。
顔尋之開門,光随着她一并擠進房間,她看見躺在床上的孔唯,孔唯也掀開一隻眼,斜斜的望了她一眼。
顔尋之舔了舔嘴唇,莫名有些尴尬,準備上床。
孔唯卻等她走近後忽然直起身,開了夜燈,“今天怎麼樣?”
顔尋之反應了一下,她是問恢複訓練,“挺好的。”
孔唯點點頭,“藥效已經代謝的差不多了,過兩天可以做一次全方位的檢查。其實我不能确定你到底有沒有異化,還要等結果出來才行。”
怪不得那天她說她來,原來是詐肖明染,怕她露餡。顔尋之默然,點了點頭,忽然感覺手腕被抓住。
孔唯自下而上的仰望她,位置似乎處于弱勢,語氣卻占上風,“你打算躲我到什麼時候?”
“……”
顔尋之本來想說,她已經屈服了,當誰都無所謂,她隻是想知道上輩子那是誰。讓她别不明不白、永遠去猜忌她身邊每個出現的哨兵,總是下意識比對她有幾分相似。
話到嘴邊,想起甯悅同她的開導。
“愛其實就那麼一瞬間。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成為愛都是那一刹那。”
“你先奠定她愛的不是你,所以總覺得她在騙你。但這或許隻是你的内心作祟,換個方向,看見的就是她愛你。”
是嗎?
如果孔唯愛的是她,好像又确實是真的。她說的話她會記住,她的喜好已經更新,她對她的保護更可謂周全……
她像溫室裡的花朵,被她捧在手心裡培養,認真聽詢每一條建議。
如果她試着認為,孔唯的愛,就是這樣的呢?
顔尋之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