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壓抑的突擊訓練,人人隻剩睜眼和倒頭就睡兩種感受。時光飛逝,轉眼過年。
值得慶幸的是,年勉強算過好了。
第二天催化分化,要養好精神,過量訓練後身體透支,消化不了藥效,分化時很有可能出問題。
燦星仍然放了年假,跟平時一樣張羅貼對聯、挂燈籠,晚上還放鞭、炸那種小呲花、從轉播屏上看地面軍區在地面放煙花。
隻有南邊軍區是能放煙花的。那邊沒有風沙,煙火不會隐沒在黃沙中,但很冷,像儲存永生異物的那種冷藏櫃。
軍服嚴密武裝,外骨骼上仍結了薄薄一層冰殼,煙花璀璨炸開,随星空閃爍,拖着悠長的尾巴墜落。
據說這些以前人類還在地上生活時,至少要放一個周長假、熱熱鬧鬧分批過好幾天的,每天有每天要做的事,不像他們,一下午一氣全都折騰上。
顔尋之呲牙咧嘴,“還不是聯邦太摳……隻舍得摳摳嗖嗖的放那麼一天假!”
又吐槽,“不是祭神鬼嗎?我看他們也沒那麼信神鬼,不然才不會放一天假。怎麼,張燈結彩邀請來家吃個晚飯,晚上就給人趕跑。一點也不尊敬。”
舒遲皺皺鼻子,默默往旁邊挪了下梯子,“……你别死了濺我一身血。”
顔尋之哈哈大笑。
笑完了頗得意,“這算什麼!”
經過孔教官的大風大浪,這點小颠簸還不夠她翻船的……
晚飯熱熱鬧鬧的分到了三個餃子,不知道是什麼餡,反正食堂說是菜餡。這是他們一年到頭難得改善夥食的時候,每個人都恨不得把餃子在嘴裡嚼到消化完再咽下去。
偶爾有平亦槐一臉憂郁,“明……”
她第一個字音都還沒發完,已經被舒遲一把摁回去,“不準掃興!”
當翹首以盼的一天終于到來,大家反而都很有默契的不提。
分化後是二次模拟,模拟後兩周正式匹配,匹配結束,就要與新搭檔相互磨合、做上地面的準備。一個月後,實驗班正式上地面,其他人上白塔區地面。
躍躍欲試的新奇在最近壓抑的訓練中消磨殆盡,顔尋之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對上地面最沒期望的一代——實驗班在未分化前先上地面,以将近半數的受傷率宣布了地面殘酷。
再形容刀割的痛感也最多是畏懼,膽大不覺的還會為耍酷舞刀弄槍,直到真插進血肉裡才會知道痛。
大部分人想上地面,想報效聯邦,但不想死。
就好像顔尋之最初還求着孔唯上地面……現在拖着還沒能摘的輔助外骨骼,很歎氣,骨頭接回去的位置隐隐作痛。
矛盾嗎?不矛盾。
耍刀是帥,但被割一刀,也是真疼呀!
吃完飯喜氣洋洋的搞活動,表演節目、抽獎送禮,各種小遊戲玩的不亦樂乎。直到晚十點,活動收尾,開始清掃會堂。
盛大之後總有點空虛。收拾完節日用品,衣榮扯了一桌子人進屋裡打牌。
他們的單人間很小,因為不需要在裡面生活,單人床旁僅有一條狹窄的過道。三個人坐床上,三個人杵在床旁邊,打的牌是用廢紙一個個疊粘起來的。
“走你!”
十二點,被強制扯回各屋休息。怕他們太興奮睡不着,負責樓層的宿管還挨個房間敲開發了安眠藥。
早上九點,集合鈴響,學員在監測倉集合。
分化不像精神匹配,沒有那麼多步驟,不需要演練。學員們隻是依次把身體監測儀的傳導貼片貼好,然後坐在位子上,等待專門人員來注射藥物。
先注射全身麻醉。每個人滴着一個拳頭大的吊瓶,吊瓶後半段是催化藥物。
不知道是打過修複生長液還是心理作用,顔尋之總覺得那之後她對燦星的麻醉劑就沒那麼敏感了。
可能這就是另類意義上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這次是全身麻醉,注射量比以往大得多。第一支麻醉注射入身體,顔尋之覺得有點困,餘光看旁邊的學員,已經昏昏沉沉的要暈過去。
她覺得好像全身麻醉的劑量對自己也不夠那麼有效,搖了搖旁邊的手鈴,想要再要一支,“我……”
因為他們的提前上地面以及為分化準備的高強度訓練,醫務處最近自然增加了一堆待處理事項,分攤到每個醫療員身上,業務量都是翻倍的。
工作已經夠煩了,醫療員沒好氣,剛開口就直接打斷,“等會!等會就行了!都還沒滴完呢,哪有一注射就暈的!”
說罷轉頭去打下一個。
顔尋之有點尴尬,讪讪摸了摸鼻子,決定等她打完一圈繞回來再說。
到時周圍都睡死了,就她一個清醒,傻子也能看出不對了。
誰知打完一圈,醫療員統一從後方出口走了。
顔尋之抻着脖子,連喊的機會都沒有。眼睜睜看着醫療員們離自己大老遠距離,腳步如影,身形迅速湮沒在門後,迫不及待要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