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宿璃,此生不離。臨泉詩會兩人一見傾心,以詩歌會友兩廂合宜。
兩個月後,宿家挂起紅色絲綢,進進出出的人臉上都挂起笑容,閨房内,宿璃一襲紅裝嫁衣坐着,任侍女幫他梳洗打扮,長發就此盤起,金钗作綴,粉白黛黑,唇施芳澤。[1]她不再是宿家小姐,如今人們見到都改稱一聲“秦夫人”。
秦鐘鮮衣怒馬,一匹駿馬領首迎親隊伍,他臉上是掩不住歡喜和激動。
在接到新娘準備回家的那一刹那,狂風四起,将四周的紅綢吹得飄散,黑霧絲絲縷縷湧動,随嫁的古琴在花轎内應和着風聲,發出凄涼至極的樂聲。
人群四散,踩踏着,推搡着,稚兒坐在地上哭喊。
大街上,隻剩下一片狼藉和一對新人,兩人相對而立,一個滿眼驚恐,一個滿身怨恨,“秦郎,你好狠的心啊你怎麼不來看看我呢?”雪淚落下,将精緻妝容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突兀。
她雙手掐着秦鐘的脖子,不斷收縮,癡癡地笑着,嘴裡不斷反複:“你怎麼不來看我呢......”
另一邊,狂風刮起的時候,人群中的林塵淵就已知曉真正的宿璃出現了,他擡手落下禁制,将幻境穩固,接着左手幻化出一柄扇子,狠狠一擲。
宿璃看見白光一閃,立馬回身,玉扇擦着他的發梢在她的臉上帶出一絲血痕,随後釘在柱子上。
“收手吧,早點投個好胎,何必如此執迷不悟呢?”林塵淵走出來,沈時節躲在他的身後。
“收手?”宿璃轉過身來望着林塵淵,本就高挑的她身着一襲嫁衣,黑霧中壓迫感十足,她雙眼通紅,指甲狠狠地掐入秦鐘的脖子裡,“你讓我如何收手?我本是父親的掌上明珠,殷河鎮裡大家都稱我是大家閨秀,詩會上他秦鐘向我娘提親,我娘看他書生模樣,覺着門當戶對也就答應了,可結果呢!”
她怒視秦鐘,一手将散下來的鬓發撫至耳後,血淚早已滿面,“人心隔肚皮啊,為了我家的家産設計害死了我爹娘,把我玩膩了以後又将我買入青樓受盡淩辱,”宿璃卻又突然笑出了聲,“他倒好,平步青雲,妻妾成群,你讓我如何收手!”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秦鐘在最初之時确實愛着那個和他琴瑟和鳴的宿璃,可當升官發财的道路向他敞開後,他的眼裡再不是單純的詩書文墨,利益熏陶着他,他貪得無厭,攀勢而上,世間再無詩會上大展光彩的秦鐘,也再無被人稱贊的宿家小姐。
林塵淵看着她,并沒有什麼觸動,他見過的人和事都太多了,如果每一個人都給分點同情心,他就這麼些血肉,又怎夠分的呢?他之所以還會說出讓宿璃收手的話,是因為他是一個人。
林塵淵召回玉骨扇,右手在鋒利的扇面狠狠一劃,就着鮮血飛快地畫陣。他轉頭,右手在沈時節的眉心處一點,沉聲道:“靜心,收陣,莫要讓這陣光滅了。”
大陣不斷吸收着黑霧,林塵淵趁她正歇斯底裡的時候,一把奪過秦鐘,将他安置在陣旁。
“還給我!”宿璃大喊,她再無淑女模樣,長發在風中飛舞,雙手成爪,滿眼殺意,見着林塵淵便打。
林塵淵執扇卻隻是防守,扇面飛舞旋轉,而執扇之人卻是胸有成竹。
宿璃見勢不好,便向沈時節跑去,細長尖利的指甲破風而來,而他守着陣心不敢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