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京城暴雨,一座土質本就疏松的小土丘因此徹底坍塌,坐落在山腳的小鎮掩埋近半,不少人在睡夢中喪命。死去的魂靈不甘就此湮滅,便化作惡咒一般的黑霧籠罩在小鎮上,浸潤小鎮居民的内心,使他們不斷重複此生最害怕的事情。
林塵淵看着興緻勃勃的小家夥,也不知是該欣慰還是擔心。他開啟傳送陣門,牽着滿眼都是新奇的小家夥走進去。
“看路!跌了跟頭我可不知道上哪去找你。”
緊趕慢趕,他們終于在第二日黃昏到了小鎮,殘陽之下一片廢墟,有人滿臉恐懼,自挂東南枝[1],淺淺的河灘上躺着數不清的屍體,殘破的界碑上,隐約能辨認出殷河鎮的字樣,誰能想到過春風十裡,今荠麥青青。[2]
沈時節雙手絞緊了林塵淵的衣擺,瞪着眼不知該看向何處。
忽地,一隻溫熱的手遮住了他的雙眼,有那麼一個人将他抱起,在他的耳邊輕聲道:“别看。”
林塵淵感覺到懷裡的那一團默不作聲,隻是緊緊地攥着他胸口前的衣服。他歎了口氣,擡腳走進小鎮。
透過一片片廢墟,依稀可以看出昔日的熱鬧,隻是如今大街小巷上,飄蕩着無數魂靈,面目猙獰令人心驚。
林塵淵單手描繪出法陣,将小鎮與外界隔離,一盞清幽的琉璃燈随着法陣的落下緩緩現出身影,幽藍的熒火亮着,卻不顯的清冷,将前路照亮。
沈時節盯着那盞燈,忽地伸過手去觸碰,林塵淵還沒來得及制止,就見得那燈柄上的符文閃爍,緩緩浮現出一個“時”——長明燈竟自動把沈時節納入使者的範圍——看來他天生就該走這條路。
兩位主人都在,長明燈瞬間光芒大盛,将漫遊在周圍的亡魂聚攏在一起,陷入混沌的魂靈在觸碰到長明燈的光芒後,身上的黑霧逐漸消散,在一片溫和的柔光中随風而散。
越往鎮中心走,那黑霧越發濃厚,仿佛有了實質一般粘稠地浮在空中。終于,在一幢小樓前,林塵淵停了下來,小樓殘破的絲絹在風中搖曳,空氣中隐隐傳來一陣脂粉氣——這裡是殷河鎮最富麗堂皇的地方,現如今也是最為破舊的地方。
空樓之中,一名女子長袖舞動,水袖翻飛,纖腰婉轉,婀娜多情。“妾本京城名相女,十三學得琵琶成,傾城還教月妒容,深居閨院不嘗出,自期佳人雙宿飛,怎知卿心如蒲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