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快中午了,大家才陸陸續續的都回家去了,隻剩下了滿炕的随禮。
這會的農村還是以大家庭為單位的,講究父母在不分家。
一般來說,一大家子隻随一份禮就行了,随的禮一般也都會給婆婆,婆婆記完賬,想分給自家兒媳婦或者自己收着,别人都不能有意見。
這也是孫紅梅在家裡等着别人去她家送湯米的原因。
當然也有和她關系好的人去了老屋那邊,那些就和林樾沒關系了。
林樾接待了一上午的嬸子大娘,現在的心境也平和下來了,不會像一開始那樣,還對她們突然的熱情感到手足無措。
其實想想也就明白了,原主從小的生存環境造就了她内向的性格,從不和别人交流,甚至都不敢擡頭和人對視,尤其是男性。
林樾都沒在她的記憶裡找到許父和張遠東的确切模樣,之前她沒太注意,直到昨天她親眼見到了許父,才驚覺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許父去東林家村好幾年了,原主竟然不知道他确切的長相,這說給誰信!
原主有這樣的性格,别人想要和她親近也親近不起來。
再加上村裡人排外,以前又發生過新媳婦嫌婆家窮,跟人跑了的事情,所以她新嫁過來的時候才沒有那麼快被村裡人接納。
這會林樾有了兒子,算是在村裡站住了腳了,大家也願意和她來往了。這個理由讓林樾心裡很不舒服,但是世道如此,她也沒辦法。
再則,張遠東在部隊呆了那麼多年,稍微聰明點的都知道他現在多少是個官了。今天有很多人也是借着孩子的由頭,想和她打好關系的。
身處農村,就相當于一個小型的社會,裡面的關系錯綜複雜,不比她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時候簡單,林樾深知這點,别人主動來和她交好,她自然不會再把人家往外推。
這會人都走光了,中午的陽光很好,林樾打算給兩個小家夥曬曬太陽。
穿越前,林樾還有個弟弟,是在她上大學的時候出生的,兩人年齡相差很大,她又一直在外地,相處的機會很少。
那時候她還不理解她爸媽,兩人都四十多歲了,女兒都這麼大了,為什麼他們還要生個二胎。
現在想想,自己上一世死的那麼早,也幸虧還有弟弟陪在他們身邊,不至于讓爸媽在晚年的時候一直都沉浸在喪女之痛裡。
弟弟剛出生的時候,她每次打電話回去,都會聽到媽媽和她絮叨弟弟的事情,她知道剛出生的寶寶大多都有黃疸,需要每天曬太陽,還要吃好幾種維生素。
現在沒有條件給兩個寶寶吃什麼維生素,但是曬太陽還是可以的,不僅能去黃疸,還補鈣。
農曆十一月的北方已經十分寒冷了,她不敢帶着孩子到外面去,隻能把兩個小家夥抱到窗邊,打開窗,把他們的小手小腳都露在外面,盡量的讓皮膚多接觸一些陽光。
不知道是被太陽曬的還是天冷凍的,兩個孩子的小手小腳都紅通通的,像是透明的一樣。她出神的用手指頭戳那幾隻小小的腳丫,心裡又不自覺的想起了前世的父母。
林樾不知道父母在另一個世界生活得好不好,她昨天剛醒來的時候,特别想念他們。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身體剛生過孩子的原因,眼淚總是說掉就掉。不過她見到許父後大哭了一場,倒是心裡沒有那麼難受了,也不會總是想掉眼淚了。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媽媽在哪裡,她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一面,等下次再見到許父的時候她一定要好好問問。
安頓好兩個小家夥,林樾也餓了。
現在是農閑的時候,大家一天都隻吃兩頓飯,蘇大嬸要到晚上才會來給她送飯。林樾中午想吃飯,隻能自己起來做了。
她提着一盞煤油燈走進了地窖。北方的冬天沒有别的蔬菜,基本上全靠地瓜,蘿蔔和白菜過冬。為了方便儲存,家家戶戶都會挖地窖。
在原主的記憶裡,她養父母家的地窖就是在炕底挖了一個深坑,裡面夯實了,就當地窖用,需要用梯子或者繩子才能爬下去。
原主小的時候就經常被養父母拿繩子綁了,吊到地窖裡拿白菜。裡面黑燈瞎火的,指不定就有什麼東西貓在裡面過冬,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心裡陰影。
這個地窖倒是沒有那麼可怕,可能是因為大隊裡以前在這裡儲存過蔬菜,所以建得特别規整,還修建了台階方便人上下。裡面雖然黑,但并不怎麼吓人。
秋收已經過去幾個月了,之前公婆又過來擡走了不少糧食,地窖裡這會的菜和糧食都不多,都靠牆整齊的碼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