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逸渾身酸疼着,警隊床鋪隻是為了讓值班的人小憩,而不是給熬夜的人用來補覺。她站六小時後又睡了倆小時硬闆床,腰都快跟身體脫節了。
睡的不好,眼壓升高,由于剛才屏幕光源過于刺眼,害她此刻頭疼欲裂。
“你不舒服嗎?”林普平見沈主任整個會議都蔫蔫的,不免擔心。
“沒有,你去忙吧。”沈一逸搖頭,随後轉了個彎進了女廁所。
她站在洗手台前又洗了遍手,她擡頭看向鏡子,随後把頭撇開。
不知為何,睡醒之後她更想秦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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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去兩周。
秦落坐在劉佳跑車的副駕,被排氣轟得耳朵發漲,但劉佳偏偏就喜歡聽排氣回火的聲響,非要在滬城早上最堵的市中心狂飙着急踩急停。
跑車在街口急刹,亮眼的在等綠燈,
路邊的男人朝車子投遞過目光,他們以為車裡坐的是個男人,畢竟能開跑車的人不簡單,在仰視視角都應該是男人完成的,劉佳在酒局上見過太多這種目光,仿佛她完成了某項不可思議的成就。
哎,旁邊還有個女人也在看她。
劉佳笑笑,得虧她留的齊肩短發足夠标準“女人味”[1],不然除了男人覺得她不正經,還得被女人罵一句精神男人。群體污名化的形成就這麼容易,他們才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歸因偏差」、「山頭主義」在作祟,反正隻要看不順眼了,怎麼地都能罵上兩句。
劉佳是個配得感超級強悍的人,健身三周她就能穿着健身背心去公司炫耀,公司剛拿媒體提名獎立刻發朋友圈昭告天下,在團建酒局上喝多了給員工慷慨演講,她說:
「學不會配得感?那去學學你姑父和大舅在酒席上還沒開始喝呢就吹下的牛。為什麼他們酒醒了也不覺得丢人?因為他們把奉承都當成了實話,相信自己永遠都有人愛,沒人愛了還有老婆呢,沒老婆還有老媽呢,最不齊還有兒子呢,而你想的都是什麼鬼道理?都是我夾的!我沒人愛了就是沒人愛了!」
秦落一直覺得公司員工整體風格都颠颠的,和劉佳這個老闆有分不開的原因。
“怎麼?今天見到沈一逸讓你大早上這麼興奮…”
“那見老同學可不得興奮嘛。”
秦落又盯着劉佳看了兩眼。
劉佳今天夾了精緻耳環,甚至還畫了眼線。
秦落記得劉佳以前跟自己說過,喝酒應酬的時候一定要畫眼妝,這樣盯人看的時候會自帶洞穿力。
“你可千萬别吓着她,我們兩周都沒說過話。”秦落不放心,她伸手把咖啡吸管從劉佳嘴裡拽出來,“聽到了沒?”
“我吓她?”
劉佳兩手抓着方向盤,又是一腳油門,為了壓過排氣聲她提高了音量,“高中的時候我被她吓到了多少次?你為人家流眼淚的時候我替她哄過你多少次?你倆掰了她冷臉給我甩了多少次?”
“咱們不說以前了行嗎?”秦落打斷她。
“行,咱們不說以前,就說現在。”劉佳眼睛盯着前方,手卻在秦落揮舞,“她主動約你吃了飯,你說你倆聊的挺開心,啪!!!!又無音訊了,消失了,蒸發了。”
秦落被劉佳和她的車吵的腦袋疼,伸手拍掉眼前的胳膊,“我也沒給她發信息。”
“你錯了。”劉佳伸出食指左右搖擺,“不一樣。”
秦落把頭撇向窗外,“哪裡不一樣。”
“你們已經不是十七八了,搞矜持穩重這套可太磨人了,況且人是視覺動物,第一眼要是有感覺擋也擋不住。”
“哦。”秦落心窩悶燙着,索性直接道:“你這意思是她和我吃了頓飯,發覺我沒意思是嗎?”
“她那種大悶包對你有什麼感覺,我可不瞎猜。”劉佳終于把車開上了高架,彙入車流後猛給了一腳油門,“你得改變策略”
推背感極速而來。
“調情最重要的是什麼?”劉佳随着轟鳴聲,情緒不斷興奮起來,她伸手捏了捏好友的下巴,“是緊張。”
是在朝拜的殿堂内拉響警報,在博物館外點燃大火,破壞指數直線飙升。侵入,不是要誰去做那隻驚弓之鳥,而是要人去品嘗遊戲裡的甜頭。動物發了情隻知道交,配,而人卻會額外生出别的念頭——坐立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