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氏惴惴不安地在家中等着第五天的到來。
但是她心裡同樣很清楚,哪怕是妖神使者真的兌現了承諾,和平解決了淫祀的事情,她的下場,恐怕也不會多好。
一個失貞的女人,也沒有籠絡邪神的作用之後,她的下場是完全可以想見的。
此時,她忽而聽見了外面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雲容月貌瞬間煞白一片。
她緊緊抓着衣服,聽着外面丫鬟的驚呼:“那是什麼!”
閻氏閉上眼睛,等待着審判的到來。
驚叫出聲的小丫頭将将十歲出頭,不很穩重,才會在看見天上異物的時候冒失地叫出聲。
其餘知道五通神一事的丫鬟躲的躲藏的藏,生怕和夫人一樣被瞧上了。
好在天空中那個俊朗、腰間佩劍的男子并沒有注意到她,屋子裡自覺生得平平的女使連忙悄悄把這小姑子拽回屋子裡。
把她拽進來的秋言一指頭戳了她一個仰倒,恨鐵不成鋼:“卉月,五通神來了你還在那兒叫!就該把你拉出去配了小厮!”
卉月神情驚恐,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都不敢掉下來,捂住自己的嘴死活不敢再出一聲。
秋言見她明了了,連忙扒着窗戶悄悄往外看。
明明是大白天,外面卻一片昏暗,風沙吹得人睜不開眼。
太陽還挂在天上,但已經失去了所有溫度和光芒,好似被天空中的邪神吸幹了所有的熱和亮。
空空的圓像一張嘴,鋪天蓋地地罩了下來。
一個身着白衣的女子持劍矗立在漆黑的雲彩之中,那女子看不清容貌,卻叫人無端覺得肅然冷清,她斷喝一聲:“五通妖孽!還不受死!”
秋言心頭一緊,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眼睜睜看着一道黑氣自那仙子背後竄出,悄無聲息地迅速逼近。
她知道,那是五通。
一聲嘶叫從她喉嚨裡發了出來,秋言從沒想過自己的聲音能這麼慘烈,這麼大:“背後!!!”
那白衣女仙似乎是聽見了,但好像又沒聽見。
直到黑氣與她近在咫尺之時,她才不慌不忙地從容轉身,随後——
一劍平斬,氣蕩乾坤。
黑氣爆發出了巨大的慘叫聲,天空上不詳的黑雲自劍過之處,被一劍斷為兩截,并且被那劍氣強勢又不可抗拒地迅速吞噬。
淡淡的光暈自劍落斷痕處灑了下來。
光芒被還給了太陽。
秋言幾乎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位女仙輕巧地斬殺了五通之一。
白衣女仙提着長劍,以萬夫莫開之氣勢,再次平揮一劍,劍光如電,擊破黑氣彌漫之長空,掃蕩作孽妖邪。
邪神盡誅,白日重現。
但女仙并沒有如傳說中那樣化作一條白光遁去,而是肅穆地宣了法旨:“……祭祀邪神,以圖邪财、邪運、不法之事者,将十倍歸還所求之物……”
“……行祀五通,将為其收取三魂七魄,魂魄不全,頭腦不明……諸邪雖斬,魂魄已被吞噬……”
三遍之後,那白衣仙人往秋言的方向投去一眼,微微颔首一笑,便身化虹光,遁去了。
這聲音響徹天地,屋子裡的閻氏也聽得一清二楚。
十倍歸還所求之物……
那豈不是說趙家必定傷筋動骨?!
還有她丈夫,失去了魂魄,頭腦不明,這……
她心緒繁雜,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閻氏的遭遇雖然不是人盡皆知,但是生意場上有人脈的人都是知道的,這一想,難免就犯了嘀咕,再一查,便知道了趙家祭祀五通的事情。
願意和神仙指定肯定虧錢虧運、當家人頭腦不明的人做生意的,不是冤大頭就是頂尖白癡。
不過三日,趙家雖然沒破了産,卻也是大傷元氣,正應了那句“當十倍歸還”,更叫人信服那白衣仙子所言。
閻氏的呼吸一次比一次輕,她僵硬地坐在房間内,随着房門被粗暴推開發出的巨大響聲渾身一顫。
趙弘喝得醉醺醺的,腆着肚子進來了,他一看見閻氏,便氣不打一處來。
揚起手就要給她一巴掌:“賤婦!若非你招來那等邪神,我怎會落到此等境地!”
他的巴掌卻沒落到實處,一道淺淡的光從閻氏身上迸發,将他的動作盡數返還給了趙弘本人。
這醉鬼站立不穩,一下子便被彈倒在了地上。
閻氏害怕得手直抖,目光卻漸漸堅定下來:“祭祀五通是你的主意,生意好邪财多獲利的也是你家的鋪子,可為什麼付出代價的是我!”
趙弘費力地從地上把自己周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聽清閻氏的話之後立刻大怒:“賤人!我難道短了你吃喝!還是少了你绫羅綢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