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沅點頭：“你别怪她，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既問過她洛淵這人，就該料到我遲早會知曉這事。”

“我沒怪她，”弈澤略感煩躁，“我隻是驚訝，姑姑作為帝姬摯友，竟然也沒見過洛淵本人。”

“不管你信不信，母親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她确實沒見過蓬萊少主，無法為你引薦。”

“這是派你當說客來了？讓她放心，我不會再為這事去煩她了。”

淨沅：“……”

這撲面而來的怨氣，還說沒怪她母親。

“你見過洛淵嗎？”弈澤想着淨沅或許小時候見過，不死心追問道，“他是個怎樣的人。”

然而對方給出了否定答案：“沒見過，我出生之時，他們已分開許久。”

聽罷，弈澤也沒多失望：如果姑姑的話屬實，淨沅見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這個人，阿初曾和我提過幾句。”

弈澤被她的幾度轉折搞得不上不下，非常不适：“祖宗，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

“你什麼态度！”淨沅柳眉一豎雙目圓睜，公主脾氣上頭，一拍桌子起身，抱起妝奁轉頭便走，“我現在不想告訴你了。”

“诶诶诶诶诶——我錯了！”他眼疾手快扯住人。

趕人的轉眼變成留人的，好說歹說，答應給她找頂尖的天工，保證她的謝禮完美送出，才把她安撫下來。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淨沅複坐下，卻提出了另一個條件，“但你得先老實回答我，你對阿初，是來真的？”

情深似海的人設，不過是他們為影像合理流出演的一場戲。私底下，她可沒見他有任何為情所困的舉動，但他居然為了結識洛淵，主動去找不待見他的姑姑引薦。

“表哥。”

弈澤一愣，淨沅很少這樣叫他，不由擡眼看她。

“表哥，我實話實說吧，我并沒覺得你有多愛南天帝姬。如果裡面有你的征服欲作祟，勸你還是盡早放棄，這樣對你，對我和母親，對水族都有好處。她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神女，你即便沒親眼見過，也應該聽說過她對付政敵的手段，當然你的定位還沒到政敵那麼高。她一貫不喜征服欲旺盛的男子，若隻因這種上不得台面的緣故惹她生厭，着實得不償失。為了水族在仙界的地位，為了修煉靈脈的傾斜，控制一下自己吧。”

一番鑿鑿之言，說得弈澤不禁側頭，避開她的視線。

良久，他才開口：“是姑姑叫你來說這番話的嗎？”

“她隻讓我好好勸你，沒指點什麼話，這都是我自己的看法。”

他無法否認，因為淨沅說的都是實情。

感情是真，征服欲也是真，尤其當他察覺到柏麟帝君的隐秘心思，心中愈發蠢蠢欲動。現在他自己也分不清這兩者，到底哪一方占據上風。

淨沅觀他神态，曉得他已默認，遂歎了口氣：“你糾結自己哪裡不如洛淵，具體我不清楚，但你是真情實意還是虛情假意，她若連這都分辨不出，就不用在朝堂混了。”

弈澤低聲道：“若我是真情實意呢。”

“她評價洛淵的話，可能會給你答案。”

淨沅不作這個假設，他們永遠做不到十成十的真情實意，這個問題，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念想罷了。

她歪頭回想道：“那天恰逢我舉行成年禮，她前來赴宴。忘了哪個不長眼的先起頭，說我今後的婚事不用怕了，有南天帝姬在何愁沒好夫婿。母親一看她臉色不對勁，忙使了個眼色讓手下帶離那人。宴後她與我們母女私下小酌，說起白日這事，直言掃興，說姑娘剛成年，還有大好前途等着拼搏，哪有就想着成親這事的，這人以後得離我遠點，免得把我帶成戀愛腦。”

“我那時着實好奇她與我男-寵似流水的母親怎麼合到一起的，畢竟同我母親相比，她可謂是清心寡欲。唯一與她有過情感糾葛的，便是那蓬萊少主。我仗着壽星身份，直接問了出來。母親瞪我一眼想呵斥，被她制止了，然後她看着我笑眯眯地說自己可不是清心寡欲之徒，隻是口味奇特，難有人能入她眼，才給我造成這種假象。”

“我問她，洛淵是不是唯一一個入了她眼的人。她楞神一瞬，方答道曾經是。當我又追問對方什麼時候跌出她眼睛的，她隻淡淡道洛淵人很好，對别人來說是個很好的丈夫，可對她來說不是。”

淨沅講完，看着認真聆聽的表哥：“我沒接觸過蓬萊少主，無法評價此人。多數時候，她壓根不會注意男仙的适婚度，别說評價了。可那天的話，卻是我從她嘴裡聽到過的，最高一次評價。”

弈澤忍不住問道：“她和你評價過我嗎？”

“評價過，”淨沅皮笑肉不笑，“但不是你想聽的。她覺得你性格很對胃口，邏輯政見也和她類似，如果政務上能合作，對南天和水族都大有裨益。你死心吧，好好幹帝君的差事，畢竟做她下屬，比當她情人風險要低得多。你看蓮燈，仙齡比我還小，如今竟能在她閉關期間暫代北天首領，搞得我都想去當一回南天帝姬的侍女，說不定北天下個暫代首領，就成我了。”

“就你？”弈澤今天全身上下都被她插得血肉模糊，沒好氣道，“你去給她當侍女，到底誰服侍誰啊？安分跟我挖礦吧，你做不來伺候人的活，别給自己找不痛快。”

“比起采礦，明顯當她侍女更有前途！聽說連柏麟帝君都對蓮燈青眼有加，天界衆仙自然也要給她幾分薄面。”

淨沅捧着臉，把自己代入蓮燈，暈暈陶陶地開始幻想起，人人都對她恭敬以待的畫面。

想到中途，她忍不住給對面飛去一個白眼：“你能嗎？你連個首飾的建議都給不了！”

弈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