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低頭，配合黎初因兩者距離縮短而不得不擡高的視線。

四目相對，繼而他才緩緩道：“可以一試。”

嗓音一貫清冷自持，可又含了些若有似無、說不清道不明的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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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柏麟帝君的首肯，天界随即進入緊鑼密鼓的戰前部署動員。

黎初提議從偌大的中天殿裡挑選一處寬闊偏殿，做戰時指揮中心。

基本上開戰期間的每一日，他們都一起站在指揮中心——軍機堂裡，關注着各面鏡像中傳回來的戰況——那是由一群通訊士兵用仙法投出來的。

“這些徘徊的鵩鳥為何意？”柏麟帝君突然轉頭望向黎初，指着其中一面鏡像不解問道：“它們的叫聲不能克制金翅鳥。”

“它們并不是去參戰的。”黎初示意士兵把這個鏡像放大：“帝君您看，每隻鵩鳥身上都帶着駐影珠，它們是去攝錄戰場實況的。”

“本君記得你有安排專職攝錄士兵随軍拍攝報導。”又何必多此一舉。

“禽類平衡能力出色，它們能将自己頭部與視線鎖定某處，無論身體怎麼挪動，視線都不會移動。因此鵩鳥拍攝的影像會比攝錄兵拍攝的清晰平穩，且它們視覺角度寬廣，更能抓取戰場各方位景象：而這些都是接下來制作紀錄片的第一手資料。”

鵩鳥就是貓頭鷹一類的鳥。

黎初某天偶然發現有些種類居然可以在日光下活動，又想到它們差不多能旋轉270度左右的頭部，就萌生出把它們當攝影穩定器用的想法。

“相比典籍，紀錄片不會那麼枯燥，準入門檻也不高。若要普及尋常仙子基礎軍事知識，紀錄片對她們而言更有吸引力，我出動鵩鳥隻是為獲得更多更好的素材而已。”

“這都是我親自驗證過的！”

她看柏麟一臉“禽類竟還有這等奇葩功能”的懷疑表情，進一步科普道：“當時對照實驗的所有記錄均完整保留在冊，等這次戰事結束，帝君若得空，可親自對比下兩者攝錄影像的不同之處。”

“不必了！”他馬上回絕。

停頓一瞬，似覺得剛反應不太淡定，又低聲補了句：“本君信你。”

他放棄和她争執這類問題。以往的經驗告訴他，每當涉及她口中所謂的“科學”或“實驗”，最後被說服的往往是他自己。

柏麟别開眼繼續關注戰況，卻撞上鏡像中一隻鵩鳥剛好轉過來的視線。

滾圓的腦袋上頂着顆同樣滾圓的駐影珠，滑稽得很。它似是感應到遙遠處有人在觀察自己，用那兩顆同樣溜圓的澄黃色眼珠一錯不錯、炯炯有神地與他對視，仿佛在說：

“你瞅老子幹啥？”

柏麟：“……”

這隻鵩鳥，十有八九是南天帝姬親手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