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宿又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覺得心上麻麻的,一股莫名的恐懼沿着她的脊柱向上蔓延。她舉起燭台,四下打量,仍然是幾排沉重古舊的書架,一副老相片,還有一些精緻而古雅的裝飾品,在蠟燭躍動的光影中,投下陰沉沉的輪廓——
咚!
這蓦然一聲響幾乎調起了她所有的神經。裴宿渾身寒毛炸起,行動更快,立時吹熄了蠟燭,貼近書架,大氣不敢出。
“咯吱、咯咯……”
心跳聲快得要壓過這響動了。她死死咬着嘴唇,凝神谛聽。
聲音好像是從隔壁傳來的。
難道她猜錯了,以瑟的房間,其實是在旁邊?
還是……這棟房子裡,有其他人?
聲音消失了。
她又等了五分鐘,再沒有别的響動傳來。
裴宿戰戰兢兢跪在地上,四肢着地,慢慢爬行,準備出去看看。
旁邊的房間明顯偏小,房門也是一片暗色,死氣沉沉的。裴宿皺皺眉,這才意識到别墅裡暗得實在不對勁,但眼下并非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
她将臉輕輕貼近門縫。
似乎有喘息聲,呼吸聲很重,像大型動物的嘶嘶,還伴随着切差切差的不明動靜。
她越聽臉色越白,這絕對不會是以瑟。
門内的人……或其他東西,應該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存在,她在考慮要不要扒着門縫看一看,想到驚悚片裡的貓眼殺,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決定暫時放棄,等明日再做考慮。
不知是不是心裡的恐懼作祟,她總覺得回去的時候心裡毛毛的,仿佛在被一雙黑暗裡的眼睛注視着。
剛走到二樓拐角,她立刻僵住了。
“宿宿?”
她的隔壁房門大開,而她名義上的未婚夫正站在那裡,似乎在等她一般。
屋内的燭火幽幽明明,将以瑟的神色藏在黑暗裡。
下一刻,他向她走來,聲音裡帶着沒有溫度的笑意。
“你怎麼不睡覺,去哪裡了?”
明明幾小時前才見過,她卻覺得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不一樣了。
方才他将匕首抵着她的心口,她卻仍覺得對方隻是精神不太對勁,本質上柔弱無害。現在卻……讓她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嗯?裴宿,為什麼不回答我?”
她别無選擇。
眼睛一閉,她搶先一步上前,然後……死死抱住了他。
她将頭埋在他的懷裡。清淺的冷香從男人身上傳來,對方明顯一怔,而後身子緊繃。
黑夜裡的一點動作都仿佛被無限放大。
裴宿知道,男人慢慢伸出了手。
然後——他回抱住了她。
“怎麼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他的語氣生生軟下了幾分。
她暗自松了一口氣。果然,任務告訴她的身份沒有錯。他們畢竟是戀人,在一方沒有明顯過錯的情況下,沒有絕對危險的境地。
“以瑟,我夢遊了……醒來發現不在自己的房間,我好害怕。”裴宿開始睜着眼說謊。
以瑟的手緩緩收緊,“嗯?可是我記得……你從前沒有這樣的情況。”
她的手指緊緊抓着以瑟的肩膀,聲音微微顫抖,看起來似乎是真的害怕——事實上也是,不過害怕的對象就是他。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想到四天後就要和你……”她故意一停頓,無視對方逐漸加重力道的手,語帶嬌羞,“就很緊張呢。”
他沒有回應,仿佛在考量她的話到底有多少漏洞。
慢慢地,他将手按在了裴宿的頭上。明明隻是這樣一個動作,她卻覺得一道刺激從天靈感隻沖脊椎,渾身打了個冷戰。
然後——他很大力地揉了揉裴宿的腦袋。
以瑟的聲音陡然松了下來,染上了幾分笑意,“嗯……這樣嗎?下次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啊,不然,我會擔心。”
裴宿松了口氣。這意思是……她過關了?
而後,他隻是又囑咐了幾句,就催她回去睡覺。
她知道以瑟的目光還一直放在她的身上。
回到房間後,她力氣猛然一洩,才發覺自己的心跳得飛快。
在方才的對峙中,裴宿再次調出了以瑟對她的愛意值。
上面的數值……變成了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