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綁我去也沒用,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姽婳身上緊纏着繩子,晃晃悠悠地跟在成陽身後。
反觀成陽步履不停,他倒像真不明白為什麼姽婳能做到如此輕松惬意似的,鼻孔裡不屑地哼了一聲,“說起來元殊還算是你的人,三生石上刻了你們……”
“三生石上沒有,”不等他說完,姽婳便語氣過激地出言打斷。成陽轉身看她,姽婳立刻将面上的激動神色壓了下去。
她偏過頭神色自若地說道:我的名字能從上面劃去,那三生石就是塊普通石頭而已,你們神族總愛對寫奇特的現象大驚小怪。”
姽婳有樣學樣地鼻孔哼氣,嘲諷回去。成陽緊盯住姽婳的眼睛,瞥見她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忍不住試探道:“怎麼可能?三生石上的名字可不是随便能劃去的。”
是啊,不能随便劃去,總要付出代價才能讓名字徹底消失。
安放在胸腔裡的心髒仿佛又開始漫起尖刺的疼痛感。姽婳斂下眼睫,蓋住眼底的情緒,毫不在意地說:“總是有辦法能劃去的,我不就把元殊的名字劃去了。”
那時她手上沾滿鮮血,握着那柄利刃幾乎是逃亡般離開元殊,莫名其妙走到石林時,看見了三生石上的名字,心裡五味雜陳便揮刃刺去。
令她意外的是元殊的名字在沾到短劍上的心頭血後,竟慢慢從姽婳名字旁消失。
心中一時思緒亂如麻,姽婳慌亂地往後退着,就是從那時起,她手足失措地趕自己回下界去,将自己封閉在自己造出的幻境中。
成陽心頭疑惑無比,正要開口詢問她如何做到時,不遠處卻突然傳來震天撼地的轟鳴聲。
烏雲襲卷而來,密布瞬間裹住整片天空。兩人不約而同地目視前方。餘音不絕的鳴聲一下一下砸得姽婳的太陽穴突突跳着。
或許是那聲音傳來的位置實在太過熟悉,轟鳴聲不斷地扯動着姽婳的頭皮,讓她渾身發麻。
那裡隻有那人在,她雙眼大睜着一瞬不眨地盯着。脆弱白皙的喉間滾動了一下,随即身上紅光閃動,身上的縛仙繩倏地黯淡,一段段地掉下。
成陽瞳孔震顫,欲要出手抓她,姽婳卻在轉瞬間消失在他的面前。
在想到姽婳既然早已有能力掙開縛仙繩,卻不反抗掙開時,成陽居然意位深沉地笑了起來。
挂着鈴铛的雙腳踩着流雲急速向前奔去,隻是步伐愈發沉重,姽婳慢慢覺得自己不是踩在雲上而是陷入泥潭中。
隻一低頭望去,姽婳便發現腳下的流雲不知為何正一朵朵的消散開。
她隻能小心翼翼地踩在那些尚且還算完好無損的流雲上。姽婳心中暗道不妙,呼吸急促紊亂起來。
臉上早已不是一開始的從容淡定,反而開始焦灼慌亂。
飓風襲來,姽婳的發絲衣擺在空中獵獵作響,臨近登雲階時,她整個人更是開始被不安籠罩。
直到那片廢墟真正出現在眼前時,急促的鈴铛聲才慢慢輕聲了下來,可是片刻後就又開始急促地響起。
眼前的登雲階化為一攤碎石,沉沉仙霧中,姽婳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個幹幹淨淨,身上冰涼一片,沒有人氣。
以往最愛嬉皮笑臉的人此刻臉白得像登雲階的石梯一般,
寒意絲絲縷縷地鑽進姽婳的骨縫中,身體開始忍不住的直顫抖。
金光流轉的雲散開,一衆神族出現在姽婳眼前,各個臉上都挂着厭惡至極的表情。
姽婳失神落魄地想着,還不如和那小将軍待在一起,至少成陽從來不會用那種眼神看他。
她迅速地掃視着神族中的人臉,可衆多的面孔中偏偏找不到她最想見到的那一個人。
為首前來清剿的神君聲音遠遠傳來,“你這魔女,元殊神君早就被你害得壓在登雲階下,你還想要見他?”
他語氣莊嚴肅穆,聽不出真假。與衆神對立的如今獨獨姽婳一人,她孤身站在遠處,不知為何,耳朵裡一瞬間隻能聽見他說的話。
心髒突地傳來陣陣痛感,身體裡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地流逝。眼眶裡的澀意讓姽婳不敢閉上眼睛,深怕一閉上就會有什麼東西從臉上落下去
兩道雷電迅速地凝成巨斧,一路閃着火花,從頭頂以雷霆之勢破空砸向姽婳。她看準時機,一面擋住那些神族的進攻,一面朝登雲階的廢墟跑去。
紅色的身影在破開那兩道橫空劈來的巨斧後,朝廢墟猛地飛撲過去,姽婳仍舊不死心,滿心滿眼地扒拉着登雲階的玉石。
隻是個破石階而已,為什麼要一直守着,為什麼要站在她的對面……她這麼想着卻突然發現類似的話元殊也這麼對她說過。
手上停頓片刻後,姽婳不發一言,又開始推動登雲階的碎石,碎石用靈力無法推開,隻能靠着全身的蠻力推動。
堅持下來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姽婳要親眼看見元殊,即使是死了也得讓她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