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我看不見太陽,每日想着你回來就好了,願望總是會靈驗的,你瞧,我左想右盼的不就把你給盼來了。”
謝棠蹲下身子,靠在床邊。沈澈像忘了兩人剛剛發生了什麼似的,隻扒着床沿挪動身體。
她将頭靠在謝棠手臂旁,用着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以後不管我不論如何,隻要我盼着你,你就得回來。”
一隻骨骼輪廓清晰可見的手攥住謝棠的手腕,沈澈看不清謝棠眼裡的晦暗不明,最終讪讪松了手,躺了回去。
身下雖墊了厚厚的毛毯,那被熱水浸過的身子不過一會兒便冷了下來。
她身後的人摸到了,就把她的手揣進懷裡給她捂手,可她還是好冷。
床榻旁是層層疊疊委地的衣衫腰帶,謝棠從身後将她環在懷裡,握住沈澈不安的手指。
兩人閉上眼睛,安靜祥和的姿态仿若是世間最登對最般配的戀人。那些沒有斷裂繼續延綿的情愫在燭光下肆意生長膨脹。
安神香在爐中暗暗燃燒着,沈澈躺在謝棠懷裡,心下放松,鼻尖聞到了特制的香,更覺渾身舒暢。
半刻鐘後沈澈果然如謝棠所願,已經有了倦容,睡了過去。
謝棠走到香爐前,撥去殘留的灰,将新的安神香點上,一會兒工夫,整個房間的香味兒更加濃郁的散開。
他一身黑色出現在燈火通明的宮殿前時,負山早已等候多時。負山見他神色冷凝不善便知道他剛從何處來,又跟誰分的不愉快。
謝棠自認為喜怒不形于色,可他或許不知道自己每次從沈澈那裡來時,臉上總是會有着不一樣的神色。
他聽着那些妖兵彙報戰況時,一個人靜靜坐在上方神遊。到最後,負山突然忍不住開口,他語重心長地和謝棠說:“你這樣關着她,留不住的。”
謝棠回身不耐地眉心皺起,“我不殺你并不代表你可以教我做事。”他站起身子,眼神從上往下的逼視着負山。
“我做我想做的,你得到你想得到的,這就夠了。”
話語間無不帶着威脅逼迫之意,負山拄着拐杖,退到一旁。他不該多嘴的,畢竟到最後誰才是受苦受難的那個還未可知。
謝棠下了命令,要将那幾個天天動辄對他喊打喊殺的仙門子弟全部除掉。
這些自诩正義名門之士,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要做些蠢事來證自己所謂的道。
既然這麼想證道,那他謝棠便做這個好人,在他們尋死這條路上送他們一程。
他是不在乎那些人的咒罵的,他犯下的殺業早已夠他不得好死,魂飛魄散。
可盡管他身負孽障,在偶然聽到負山說沈澈陰邪之氣過重時,他去拜所了所有的宮殿神廟。
他是最不信神仙一說的,可他還是去跪拜了。他隻願自己僅剩的功德全都算在沈澈身上,讓沈澈多享福。
深夜,衆妖退散,謝棠翻滾在地上,雙手抱着頭無比痛苦。
他目眦欲裂,隻覺體内的妖力像要沖破他的肉身,随時将他吞噬幹淨。
忍着渾身爆體而亡的疼痛,謝棠十指劃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發瘋般擊打着周圍的一切,整個人恍若狠戾的瘋子。神智混亂無比,隻怕有任何人進入這間屋子都會被他立刻殺死。
在将所有的東西毀了後,謝棠跪在地上,放下所有的防備。
一股不引人注意的魔氣順着台階,穿過縫隙,緩緩地沿着地上飄去。
謝棠失了力癱倒在地,絲毫沒有注意到那股魔氣的存在。魔氣試探片刻後,沿着他的指尖鑽進了他的識海。
他心底陡然升起一股驚慌之意,謝棠有些害怕,他隻是言語唬了她,便把她駭得手腳冰涼。
若是讓她看到自己每天做的事情,隻怕那張臉上隻會露出更失望冷漠的神情。
一個莫名的聲音不住地徘徊在他的腦海裡,像是引誘一般同他不斷地對話,在他耳邊念咒。
“她騙你的。”
“她會走的……她遲早會走的。”
“你以為沈澈發現了你在做什麼,還會忍着你,繼續和你在一起嗎?”
“放棄你就像扔掉一塊沒有用的石頭。”
“你愛她,她愛你嗎?”
“你如何确定她對你是男女之愛,不是你救她一命的感恩戴德。”
……
一瞬間,恣睢暴戾的妖魔之氣瞬間震蕩在方圓幾裡。
“哄也好騙也罷,想要的人如果不緊緊握在手裡,你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周身外露陰郁之氣,謝棠逐漸隐沒在黑暗裡,琥珀般的眼睛在暗處幽幽發着亮光。
他大口地喘着粗氣,“是啊,他有的是手段将沈澈留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