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隐約間覺得兩人不對付。卻聽見曹有璘突然放聲狂笑,“也罷,不打不相識,我還要多謝你替我抓住東蒼的妖獸。”
謝棠正了神色頗為恭敬地說道:“為無定樓效力是我的本分,我定當竭盡全力不辜負堂主的期待。”
“今日就到這裡吧,我乏了。”曹有璘不耐煩地朝衆人揮手,轉身就要離開。香粉撲鼻的侍女簇擁而上。他突然定住步子,朝天空看了一眼後,對謝棠叮囑道:“别忘了。”
謝棠頓住,心中湧起顫抖的浪潮,卻依然朝曹有璘微微躬身,等一群人離開了宴席,捉妖師紛紛散盡,大廳瞬間變得冷清不已。謝棠轉過身用一種極其厭棄的眼神嚴厲地直逼逼盯着沈澈。
人參精見狀害怕地吱哇亂叫,沈澈朝它瞥了一眼,它便掙紮着撲騰到沈澈腳邊,抓住沈澈的衣袍角小手擺個不停。
沈澈俯下身子伸出手,人參精就跳上她的手掌,順着彎折的手臂撲棱棱躍上沈澈的背,緊緊地揪住身前之人的衣領。
眼看着殿内的衆人陸續散去,沈澈此刻敏銳得覺得自己應該快點離開,她朝老龜低頭示意便往外走去。
踏出大門,沈澈仍感覺到身後擺脫不掉的黏膩令人膽寒的視線。她轉過頭,隻見謝棠用嘲弄的眼光定睛看着她,随即嘴角微微一笑,無聲地動了動嘴巴。
“我們走着瞧。”
“瘋子。”沈澈不知道他為什麼對她會有敵意,看清了他的嘴形在心底暗罵一聲,急匆匆馱着脖子上的人參精就分道揚镳。
等沈澈收拾幹淨躺在榻上時,已是一個時辰後。她睜開雙眼翻身仰面躺着,翹起右腿搭在左腿上。一手墊在腦後,一手伸到案幾上拿過一塊精細糕點放到嘴裡慢慢咀嚼。
邊吃着邊對着枕在她腦袋旁的人參精說道:“其實做人也是有好處的,我做鬼的時候嘗不到味道,吃不到好吃的。但人就不行,人吃不到好吃的,可是會餓死的。”
人參精也不知聽沒聽懂,拿着沈澈分給它的小半塊糕點滿臉欣喜,點頭如搗蒜,嘴裡嗚嗚出聲。
沈澈的兩顆眼珠子光溜溜的轉動,不禁想起小将軍的意思,“要助元殊渡劫,他這輩子會有什麼劫?”
“唉!”沈澈不由得歎氣,她都沒來得及翻命簿,稀裡糊塗的被扔上來,這怎麼能行呢,辦不好事情回去還是要被小将軍捉到上天庭去。
煩歸煩,吃完了點心,濃濃的困意慢慢包裹住沈澈的身體,哈欠一個接着一個。沈澈翻了個身後便沒了動靜。
屋内一片寂靜,偶爾幾聲燭火微弱的爆裂聲。月光透過窗子的縫隙,灑落在桌案上。榻上的人早已沉沉睡去,胸膛随着均勻平穩的呼吸微微起伏。沈澈安靜地平躺在榻上,四肢自然綿軟地伸展,雙眼緊閉面容放松,烏黑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沈澈睡得正香,毫無防備地夢到自己還在忘川巡邏當值,成陽卻突然從空中出現變成一隻大手要捉她回上天庭。沈澈身體猛地一顫,“嗖”地一下從榻上坐起,臉上還殘留着沒有脫離夢境的驚惶。她看了看周圍,又看見身側睡着的人參精,松了口氣身子又軟軟地倒回到榻上。
轉頭看見有扇窗子沒合上,沈澈睡眼惺忪地爬起來趿拉着鞋子,沒精打采地走到窗前。屋外林苑的大樹隐隐綽綽,風吹過樹林,樹葉子嗡嗡地響,樹林上空閃現一大片黑鳥,啼叫聲刺耳尖銳。
沈澈手扶住窗柩,鼻間忽然聞到空氣裡傳來的一股濃郁芳香,她狠狠地嗅着那股味道,以為是什麼靈草傳來的味道,畢竟林苑最不缺奇花異草。
剛合上窗子,卻發現屋内香氣更甚。沈澈頓住,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身體不由僵住。身後像有雙眼睛灼灼盯着。沈澈一轉身,一隻蒼白有力的手突然成利爪狀朝她面門襲來。
沈澈驚吓異常,連忙往一側躲去不等她站定腳步,那人閃電般撲了過來。隻聽“嗤”的一聲,沈澈左袖被扯脫了一截袖子,手臂被抓出淡淡的血痕。好在傷痕不深,隻是冒出點血珠。
沈澈定睛看去,原來是謝棠,心下一凜,“曹有璘不是把他叫走了嗎?怎麼深更半夜跑這裡來。”
謝棠換了身裝扮,黑蟒袍腰束銀帶。清冷疏離的眉眼卻透着邪魅,傷了沈澈後,便停下了動作。
沈澈隻見他盯着自己撇了撇嘴露出一絲病态的笑容。頗有些氣憤地吼道:“喂,你三更半夜來我這不會就為了殺我吧!”
沈澈一骨碌爬起,剛想離瘋子遠點,卻見一旁冷眼斜睨的謝棠拔出佩劍朝她攻來。燭火熹微下兩道黑色身影倏分倏合。謝棠雖出手攻她,卻動作滞緩,沈澈躲閃迅疾,她怕有詐,便反手一掌拍在謝棠胸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