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北是個長相文質彬彬的年輕人,整齊的頭發梳在腦後,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
如果不是知道對方的身份,初次見面大多數人說不定會把他當作一位老師。
與他長相十分相符合的是他儒雅又有些不緊不慢的氣質。
見慣了難纏又謊話連篇的各種罪犯們,局裡的年輕人乍一見到他,很難生出惡感,但一想到徐晴的死或許和他有關,他們柯隊也險些因此而喪命,大家瞬間又警惕起來。
曾北嘴角挂着得體的微笑,坐在審訊室裡沒有絲毫的恐懼或者不适等常見的情緒,姿态随意得像是來聊家常一樣。
又或者說,他太過笃定了。
笃定自己能夠在這件事裡全身而退。
問話的警員問他是否和徐晴認識,兩人是什麼關系。
曾北語氣雖然有些慢悠悠的,但态度竟意外的相當配合,沒有絲毫隐瞞的意思,“認識,談過一段,但分手了已經,分手兩個多月了吧。”
兩個警員對視了一眼,眼裡都有些詫異。
曾北和徐晴算是地下戀愛,沒有對外公開過關系,所以在最之前的一開始,他們問了一圈試圖找到一點徐晴死亡真相的時候,并沒有發現曾北這個人的痕迹。
若不是這次因為柯隊的事,意外查到曾北身上,這才隐隐約約發現對方和徐晴的關系似乎有點不一般。
但即便感覺不一般,也隻是衆人的直覺加猜測罷了,若是曾北咬死不認,他們也拿他沒辦法,至少暫時是沒有辦法的。
但沒想到他竟然承認得如此坦誠。
是單純對他來說隻是一段普通的戀愛關系嗎?
即便他直接坦白了,公安局的各位也不會就這麼簡單地認為。
有一句話叫事出反常即為妖。
何況這間審訊室已經見證過了太多藏在陽光下的糟污事。
因此雖然有些詫異,但兩位警員也并沒有放松警惕,繼續追問。
對方的态度确實配合,一連幾個問題下來,都是關于徐晴的,他倒是也沒有含糊作答,包括關于徐晴厭食症的事情。
“我們倆算是和平分手,分手原因無非是性格不太合适。她的厭食症我略有耳聞,但具體的不是特别清楚,畢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确實是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曾北語氣平平淡淡,看樣子是确實将徐晴當作一段普通的過往,如他所說,兩人分得體面,因此也聽不出來他的愛意或者恨意。
“但我之前有聽其他人說過,徐晴得厭食症是因為我的原因,說實話我覺得這個傳言有點兒無稽之談,她是個聰明的姑娘,對我的喜歡也談不到這樣的程度,這件事的信服力在我這裡自然大打折扣。”
警員繼續問:“那你之後和徐晴有聯系過嗎?她對你态度如何?”
曾北依然沒什麼猶豫,如實答道:“有聯系過一次,是在我聽說她厭食症的事情之後,不管怎麼說謠言已經傳到我耳朵邊了,總要問一句,怎麼說之前也談過。她對我的态度就那樣吧,談不上多熱絡,也不至于抵觸,說了句和我沒關系,又聊了兩句就挂了。”
警員把手裡的圖片拿起來,指着對他道:“是這通電話嗎?五月九日中午十三點五十二分,通話時長兩分四十九秒。”
曾北笑了一下,點頭,“對的。”
“也就是說,這是你們的最後一通電話?這次過後你們就再無聯系了對嗎?”
曾北依然點頭,“是。”
警員又抽了幾張照片,對他發問:“根據你的說法,你們倆談戀愛的時間為今年一月份到四月份,但我們調查了徐晴的這段時間的通話記錄,你們兩個的通話記錄寥寥無幾,你能對這一點做出解釋嗎?”
曾北無奈地看着兩位警員,片刻後才作答,“因為她職業的原因,我們電話往來确實比較少,平時用微信居多,但我想她的微信聊天記錄應該已經沒了,分手後我們就默契地删除了彼此的聯系方式,避免以後産生困擾。”
兩人點了點頭,這樣說也說得通。
觀察室裡的柯景堯和蔣譽銘盯着觀察器沒說話,像是在思考什麼。
過了一會兒蔣譽銘才對着耳麥低語了兩句,對着屏幕那邊的人吩咐,“問問他和開車撞人那小子的關系。”
收到指示的兩個警員面色無異,自然地接着問:“你和董文斌是什麼關系?”
曾北神色坦然,“表兄弟,董文斌是我的表弟,我們倆關系還不錯。”
大約說了有一陣,有些口渴,他端起一旁的口杯抿了一口。
記錄的那個警員正有些好奇他這樣的大少爺竟然不介意用這種口杯,一擡眼就瞥見他饒有趣味地看了他們,接了一句乍一聽有些沒頭沒腦的話。
“從小到大他就比較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