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聰明。”王宗瑞冷眸望她:“我若要你,輕而易舉,還需跟你談條件?”
阮舒窈一時無言,匕首向脖頸抹去,劇烈的痛感令她眩暈,劃開一厘口子的刹那,手腕被某種無形力量掐着動彈不得,一縷鮮血随匕首飛了出去,掌心濺入斑駁殷紅。
她知道自己賭對了,臉上爛漫開一抹嫣研笑意:“王大人,是答應了?”
王宗瑞神色略重,無論是沈初冉,還是沈姝妍,在他眼裡都是些高貴玩物罷了,所謂請旨續弦,不過是做做樣子,為了膈應沈家。
但此刻,他突然又覺得這個條件并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無形中被她身上瀾漫出的危險氣息吸引,激起更加持久的興奮感。的确沈姝妍更有意思些,行至她身前,伸出手挑起花瓣似的下颚,目光深邃沉郁,
“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阮舒窈似笑非笑,别有一股動人氣韻,不加掩飾道:“王大人覺得呢?”
王宗瑞指腹用力,把她小臉捏得發紅,聲音平靜低沉:“憑你入皇子夢?想隔山觀虎鬥,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我就陪你玩玩。”
正好斷了那位皇子,想借此拉攏沈家的心思。
阮舒窈眸色傲然:“記得帶上賜婚聖旨。”
“……”
“主,主,皇子殿下駕臨。”洞口竄出一個慌張小厮。
王宗瑞木然神經繃緊,疑眸打量阮舒窈,眉目輕挑:“無論你玩的什麼花樣,結局隻有一個,就是整個沈府,都将被我踩在腳下。”
阮舒窈抓住他的手,血迹自然蹭上錦緞袖口,柔聲服軟道:“你捏疼我了。”
王宗瑞瞥了一眼手背血迹,眉頭微皺,沉聲吩咐道:“送她出去。”
“解藥給我。”阮舒窈試圖扯住他的衣袖。
王宗瑞側過身,寒氣逼人:“記着,解藥隻能管三日,你可得好好想想,三日後,又該怎樣讓我高興。”
……
楊花飛絮,秋意漫灑蒼穹。
阮舒窈出丞相府後吩咐小厮繼續觀察王宗瑞的動向,時辰還算早,她直直回了沈府,想把解藥交給沈初冉,由阿姊親手給崔侍郎。
剛下馬車,正撞上沈初冉喘急出奔府外。
她避重就輕對沈初冉解釋,丞相府今日有貴客,連大門都不讓她進去,解藥是小厮送出來的。
盡管她說的輕巧,可沈初冉還是生氣。
吃了她給的粥,竟這會子才醒。她還如此大膽,敢獨自跑去丞相府,倘若她也出事,那整個沈府在王宗瑞面前,再也擡不起頭。
為了逗沈初冉高興,她又把王宗瑞受傷的消息大肆渲染,說他時日無多。
沈初冉望着她半帶帷帽一副天真爛漫模樣,隻覺得她太單純了,根本不清楚人心險惡。
她隻是挽着沈初冉的手,說陪阿姊同去崔府,到了崔府門口,沈初冉卻退縮不敢進去,阮舒窈知道阿姊想見崔侍郎,心裡矛盾苦不堪言,于是自作主張喊了句,沈家大小姐來了。
崔家人對沈初冉極為恭敬,一個個都盼着她去,特别是崔家父母,打心裡喜歡沈初冉,又覺得自家平民出身,難以高攀。
阮舒窈命馬夫把車駕到偏僻處等阿姊,馬車中隻她一人,這才摘下帷帽,她摸了摸脖頸處的刀傷,縱然已止住血,還是火辣辣生疼,正打算找個地方處理血迹,馬車暮然一沉。
冷隽面容映入眼簾。
男子斂着兵戈之氣,眸光猶落在她身上。
阮舒窈直直看他,眨了眨眼:“殿,殿下。”
燕甯撥開她脖頸外衫,一道醒目傷痕映紅了眼,嗓音低啞問她:“發生了什麼?”
她撇開視線,柔聲道:“丞相府的王大人,約阿姊到府上取藥,阿姊身體不适,我便替她去了。怎料,王大人突生歹意,我以死相逼才逃了出來。”
燕甯頭腦嗡嗡,眸海陰沉灼痛:“你想要什麼,我可以幫你取,不必私下見他?”
燕甯對王宗瑞多少有些了解,此人睚眦必報,欲念極盛,就連敬畏之心都是假的,他若真起歹意,不是以死相逼就能逃得出來,可就是這樣一個陰險小人,獨得景帝器重,橫行北國十餘載,任誰也不敢開罪。
秋狝時王宗瑞提親遭拒,看似平淡離開獵場,随後崔侍郎便被蝮蛇所傷,若說這中間沒有聯系,才是見了鬼。
燕甯提前結束秋獵,也是為了能夠脫開身來轉圜此事,無非是擔心把她牽扯到危險裡。
她柔指攏起外衫,一觸即離的眸光帶着一絲淡淡清寒,疏遠道:“怎敢勞煩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