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過野擡起頭,将煙夾到一邊,面對着她笑意盈盈的大眼睛。
賈幼蕊問:“出去走走嗎?”
賈過野捏煙的手僵住。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良久,他看着她,遲疑地問:“我們出去?”
“對呀。”
賈幼蕊點點頭,笑着說道:“你和我。”
賈過野沉默了幾秒,随手把煙摁滅,揚手丢進簸箕裡,“你等一下。”
說罷,他站起來,看着她:“我去拿衣服沖個涼。”然後轉身走進屋子。
……
淅淅瀝瀝的水聲從廁所傳來。
賈幼蕊坐着小矮凳,下巴擱在膝蓋上,環抱着腿等他。
她在腦海裡仔細地回憶着東賈村有些什麼人,可想來想去,就模糊記得兩三個人名,其餘的人連個印象都沒有。
上一世的她,被誣陷,被唾棄,以為被父母嫌棄才送給了賈過野當媳婦,心裡的怨念不可謂不重,活生生地從一個乖巧溫順的姑娘變成了聲名鵲起的狐狸精。
後來的她自以為得到了自由,忐忑而興奮地一走了之,可隻是進了又一個牢籠罷了。
她心中生出一些慌亂,這一世的他還會來嗎?
一定會的,他就是為了她來的……
“吱呀。”
門被推開。
賈幼蕊從思緒中驚醒,轉頭看見賈過野提着木桶走出來。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邊。
賈過野放下桶,問:“走嗎?”
“嗯。”
賈幼蕊微笑着點點頭。
兩人走出院門,趁賈過野鎖門,賈幼蕊轉身抹了把眼睛。
……
他們住的這塊地有點偏,是村裡閑置了多年的空地,當初賈過野要分家建房向村裡申請的。
晚風陣陣,夕陽昏昏,賈幼蕊覺得惬意極了。
入目所見是五彩缤紛的,綠色歸整的農田,灰黃的土坯房,黃紫色的路邊小野花,她模糊的記憶慢慢被填充塗色,變得清晰。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賈過野走在前面,賈幼蕊想要去拉他的手,可又怕這樣突然的親近會吓到他。
她不禁懷念起從前,她倆出去,那還用得着她糾結這啊,都是他拉着她的手不放的。
……
“你等我一下。”
賈幼蕊蹲下,摘了兩枝顔色不同的小野花,别在耳邊附近的頭發。
她起身,興緻勃勃地對賈過野說:“好看嗎?”
她當然是好看的,清新活潑的小野花襯得她一張粉黛不施的素臉愈發清純嬌美,配上她燦爛的笑容,賈過野點點頭,淺笑:“好看。”
這抹笑讓她心猿意馬,又想去拉他的手了。
兩人對視,氣氛有些不對勁。
她大着膽子正準備動時,卻被一聲“賈過野”打斷。
兩人齊刷刷地看向說話的人。
……
是個精神矍铄的老人,賈幼蕊不認識。
賈過野看起來和他很熟,他笑着打招呼:“名章伯。”
她跟着禮貌地說道:“名章伯伯好。”
“你好。”
老頭慈眉善目,語氣也很和善:“小花苞,在咱們村過得還習慣吧?”
她這一輩從“幼”字,當初爹娘給她取名的時候見她長得粉白,又是幺女,所以取了個有花苞意思的“蕊”字,又因為她長得漂亮,所以從小就被人叫小花苞。
賈幼蕊的臉微微發熱,沒想到這麼多年以後還能聽見這個外号。
她點點頭:“習慣的,伯伯。”
“臉紅個啥,還害羞呐?”
她年紀不大,臉嫩,又腼腆漂亮,長輩跟逗小孩似的逗她。
賈幼蕊無助地看着賈過野。
賈過野笑了,安撫地看了她一眼。
“伯伯,她臉皮薄,您老别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