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對他的态度算不上差,隻是完全的無視而已,她除了偶爾和他一起吃個飯,平時話都說不上幾句,親近一點的接觸更是沒有,她嫁過來半年,他們連手都沒碰過,而今天中午,她居然抱了他。
回憶起當時的感覺,賈過野現在還懵懵的,沒回過神來。
賈過野知道自己配不上她,絲毫怨言都沒有,小蕊在外面那些風言風語,沒傳到他的耳朵的話他就無視,傳到了他的耳朵裡他也當作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能過下去就很好了,他從來都是個知足的人,不會奢求太多。
......
彎腰久了,他有些腰酸背痛。
賈過野放下鋤頭,坐到一旁休息。
他點燃了一根卷煙,往事随着袅袅的煙霧一齊出場。
......
六年前,他十五歲。
西賈村,顧名思義,在河的西邊,跟他們村隔了一條河。
那一年,哥哥在家嚷嚷着要娶媳婦,家裡刨光家底地給他湊彩禮,妹妹的讀的中學在催學費。
家裡的氣氛時刻劍拔弩張,妹妹在哭,哥哥在鬧,爹和娘在吵,娘嚷嚷着日子沒法過了,他在家裡像個透明人,家裡所有的沉默都給了他。
有一天,他幹完活回家,發現比他早收工回家的爹和哥哥正一邊啃小半碟兔肉,一邊喝酒。
那隻兔子是他昨天在山裡抓的。
娘在掃地,妹妹在洗碗,看來他們飯吃完了。
娘看見他進來,說了句:“你的飯給了留在櫥櫃裡了,等下你吃完飯把地掃一下。”便放下掃帚進屋休息去了。
他放下農具,打開櫥櫃,一個不大的碗,裡面是冰冷的大半個紅薯和幾筷子白菜。
其實這并不讓他意外,更過分的事,比如家裡其他人偷偷背着他開葷,他也是知道的。
賈過野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可他那天還是沒能忍住。
可能是那時正在長身體還整天幹活的他太饑餓,也可能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他把碗摔到了地上,在一片尖銳的斥責咒罵聲中揚長而去。
“狗東西,給你臉了?”
“老娘好心好意給你留飯,你擺臉色給誰看?”
“不吃就别吃!以為還會有人哄着你呢?”
“你給我回來把地掃幹淨,誰給你清理善後?”
“滾出去就别回來!”
……
他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隻想離這個冰冷惡心的地方更遠一點。
他跨過橋,走過草地,秋風将他低落的心情吹得更加惆怅,路上有人看到了他,都會對這個陌生的面孔多打量幾眼。
......
走着走着,賈過野看到了一棵大樹。
他搓了兩下手,靈活的身體略略使力就爬了上去。
坐在高高的樹枝上,他看見了彎腰勞作的人,看見了升起又消失黑色的炊煙,看見了悠閑的狗和雞,看見了别人院子裡曬的幹菜和衣服……
他低下頭,看見了一個女孩。
......
賈過野聽說過西賈村有個特别漂亮,全家嬌慣着長大的姑娘。
比起别的同齡人對那姑娘的好奇,甚至組團去偷看,他顯得格外不同。
賈過野每天幹活,沒心思管什麼姑娘,再漂亮又能漂亮到哪兒去?無非是皮膚白一點,眼睛大一點,他對那些誇張的形容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