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即便現在在面前,稍後也想見嗎?應亦骛都不敢再多看他,什麼叫做他想?他想與自己見面麼?
對峙良久,他終于再禁不住,報出當值的地方後飛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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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謹槐是個凍不得的人,打開殿門熱氣便往臉上撲,飄到頭上的雪都立刻融了,程蕭疏脫下貂氅,道:“槐哥這裡好暖和。”
“太子哥哥怕我凍着,按他的規格給的我炭火。”
提及太子,程蕭疏順便問了句:“聽說太子妃有孕?是件喜事,我還未恭喜。”
東宮那位雖與他兄長年紀相仿,多年卻未有所出,在朝堂上已隐隐有質疑之聲,太子妃有孕一事,确實定心,值得賀喜。
“是吧。”李謹槐卻并未就這點多言,隻懶懶窩在座上,問:“小五,你知道前日我在宮中,祖母同我說些什麼嗎?”
這是要直入正題了,程蕭疏在他面前坐下:“槐哥說便是。”
李謹槐撐着頭往腿上打拍子,不緊不慢說:“祖母本就心疼你去嶺南大半年,近日聽姑母說你腦子又發瘋和應三糾纏在一起,憂心不已。這不就叫我好好給你辦場生辰宴,多認識些名門貴子,也讓心放開些麼?”
既然是找他,便是問他的意思,程蕭疏颔首:“既然槐哥要交差,便勞煩你幫我操辦了。”
李謹槐笑,仰頭飲下杯酒:“重點是這個嗎?”
“其餘不變。”程蕭疏答。
“傻小子啊!”李謹槐聞言不住搖頭,卻也知自己勸不動這人:“好了,陪我喝幾杯酒吧,聽說你近日突然起了什麼興趣去寫詩?這又怎麼一回事。”
程蕭疏見他心情似乎不佳,自己不知緣由也不過問,但也因此并未推辭,轉而舉杯同他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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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終于将李謹槐喝醉過去,命婢女照顧好懷王殿下,又獨自飲完桌上的餘酒後,方才離去。
李謹槐酒量并不差,故而程蕭疏自己也有些微醺,身體因烈酒的緣故暖和起來,臂彎裡挂着貂氅,隻着一身衣便跨入雪中。
他随意叫了個懷王府上的侍從為他帶路,終于走到應亦骛當值的地,除他之外還有其同僚都在。屋内炭火燒得旺盛,雖不及懷王所居殿内溫暖,卻也算不得嚴寒。程蕭疏并未進入屋内,叫人進去請應亦骛,很快人便出現在他面前。
應亦骛見他未披大氅,肩上落滿雪,訝然:“你不冷麼?”
大約是凍得厲害的緣故,嗅覺也有些遲緩,他要靠近時方才嗅到酒香,便收了要擡起的手,出聲提醒:“肩上。”
“不冷。”程蕭疏擡手将雪拍下,見他鼻尖依舊通紅,問:“很冷?”
應亦骛覺得還好,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問,疑惑:“嗯?”
一根手指很輕很快地觸過他的鼻尖,轉瞬便收了回去,他幾乎會忍不住想究竟有沒有碰到,可沾染了酒香的手确确實實靠近過。
程蕭疏說:“這裡很紅。”
應亦骛移開目光,落在外頭的雪上,聲如蚊蚋:“你喝多了。”
“什麼?”程蕭疏略微近些,歪着頭再來聽。
應亦骛隻得重複道:“你喝多了。”
不想這人又近了些,還是一臉茫然,四目相對間,連彼此帶來的熱氣都足以感受到,應亦骛心亂神錯,提高聲音道:“我說你喝多了。”
程五還是恍若沒有聽見的模樣,表情都未變過,應亦骛被盯得好像也喝醉了般,不住伸手推他,置氣道:“你别聽了,耳朵長着做什麼的?”
程蕭疏被他推開時,終于不住笑出聲:“生氣啦?”
說來應亦骛還是頭一回見着他這般笑,不像平日裡那樣死氣沉沉,叫人害怕,分明也是一個俊朗少年模樣,腦中怔怔然片刻,手上卻依舊輕輕推他:“你早就聽見了,還成心逗我……”
可是他并不讨厭,甚至于已經被程蕭疏的笑感染,嘴角也微微揚起,移到自己想說的話:“你寫的詩我都看過了,寫得很好。”
程蕭疏面上的笑容淡下幾分。
應亦骛卻對這個很感興趣:“近來可有新作?”
“還有三日便是我的生辰。”程蕭疏答非所問:“我邀請你的話,你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