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聽起來就是杞人憂天的現實寫照,姜禮說完之後難免有些窘迫,但好在他發燙的面頰藏在夜裡無人知曉。
“夫人,我怕黑。”
溫讓的聲音很輕,每個字卻很清晰地傳過去。
沒等姜禮回應,溫讓的手便伸過去攏過背脊将小夫人按在自己懷裡。
心跳速度真是要命,溫讓久久都無法疏解自己難以言喻的後怕情緒。
“若是你信得過我,我明日将你送去見丁夫人後,便去學一日驅車好不好?”
京都城内制燈世家金尊玉貴的少爺,在這夜裡輕聲說自己要去攬下車夫的活,放在以前任誰聽了都會覺得匪夷所思,随後置之一笑。
可當下,盡管溫讓已經不是原來的纨绔子弟了,可仍舊是占了世家公子的身份。
“不合規矩,哥哥。”
溫讓剛想分辨規矩是人定的,便聽見姜禮問道:“哥哥會騎馬嗎?”
沒成想覺得坐馬車都危險的小夫人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會,可是騎馬雖快,估摸也需得一日的功夫才能抵達,路途之中多有颠簸,小禮怕是要受些苦。”
姜禮卻道:“哥哥莫要小瞧,姜禮也是會騎馬的。”
溫讓先是有些驕傲:“是誰家的夫人這麼能幹,哦,是我家的。”
随後的語氣又變得遺憾起來,“可惜,還以為能與小禮同騎,看來是沒有這個福分了。”
懷中人抱起來柔軟,也有着男子的骨感,纖細卻并不嬌弱,總之溫讓覺得很舒服。
就像是找到了命定的歸宿那般,兩人就合該湊到一起,親密無間,耳鬓厮磨。
他淺淺地呼出一口氣,心中的滿足達到頂峰,“睡吧,望你有個好夢。”
第二日兩人先是去瞧了官府外面貼着的告示,上面寫了兩個名字。
卻沒有陳興沅。
聚集在此處的人有些多,溫讓小心護着夫人不被旁人撞到,瞧清了名字後便拉着姜禮遠離了人群。
“哥哥,這名單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溫讓心裡一軟,将這兩個字的稱呼翻來覆去地品,嘗出了足夠的甜味後才罷休。
“花燈節當晚評出的第二名,沒有在此名單之中。”
他心想丁斯時擇選自有一套标準,自然也容不得他多嘴。
“不過丁大人自有考量,我也隻是略微感到奇怪而已。”
永甯巷的葉家府邸雖并不張揚,瞧上去卻是一派古雅韻色,能觀出主人家的古樸典雅。
原來的溫家也是如此,青磚墨色,古木質純,清風拂過,伴着屋檐下的鈴響,所謂歲月靜好,似也不過如此。
溫讓牽起姜禮的手,細細地揉了揉,小小的動作裡藏着溫柔細心。
“我先去置辦,過會兒再來接你。”
姜禮好笑,“怎麼聽着像是在哄小孩子。”
溫讓垂眸,目光跌入小夫人的雙瞳中,淺淡一笑,“不是哄小朋友。”
“我來接夫人回家。”
有人來通報時,葉芮伶屏退了身側伺候的丫鬟,着人去将姜禮請進來。
姜禮有些心不在焉,恭敬行禮道:“姐姐安好。”
葉芮伶笑道:“道個别的事,你家夫君還要送你至我葉家門口,可見是有多在意你。”
“小禮也是,不過也就才分離,怎麼就一副失魂落魄,思念纏身的模樣,這都不像你了。”
葉芮伶除了對禮制官丁大人格外不同,可以說是逢人三分笑,再别有用心的言語從她嘴裡說出來,都不會緻人反感,反倒是讓人覺得在打趣。
“姐姐莫要說笑,我見過黎雅南了。”
葉芮伶點頭,“那便是知道京都裡新起的棠坊了。”
姜禮對葉芮伶消息的靈通性已經見怪不怪,“姐姐有什麼看法?”
葉家小姐沉默半晌,将親自打好的茶推到姜禮那邊,溫聲說道:“你臉色不好,先喝口熱茶。”
姜禮端起茶盞,手上的溫度似乎暖了一些,品了一口,茶香馥郁,沁人心脾。
葉芮伶這才繼續說道:“我沒什麼看法。”
她的聲音一向沒什麼起伏,情緒很難被人窺見,令人捉摸不透卻感覺不到任何危險。
“你心裡不舒服的話,那咱們就讓别人也不太舒服。”
“一點小事,不值得你牽腸挂肚。”
她又添了一盞茶給姜禮,眸光淡淡,“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