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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程頌恩一時也想不出要怎麼感謝謝容述才好,“要不我改天請你吃飯?”
謝容述看她一眼:“沒心意。”
“新意?”程頌恩說,“請客吃飯是比較常見,倒是想不出别的有新意的。”
謝容述沉默一陣,擡手摁了電梯按鈕,回道:“先欠着吧,等我想好再說。”
程頌恩點點頭:“好。”
兩人進了電梯,後來陸續又進來不少人,将他們擠在角落裡,程頌恩的頭貼着謝容述的肩頭,呼吸輕輕吹動着她額前的碎發。
出了醫院大樓,兩人一塊回去。
折騰了一夜,程頌恩睡意全無,回房間洗漱過後準備去電視台上班,錢叔趕着她出發時間早早就在門口等着了。
謝家距離電視台有一段距離,婚房倒是不遠,就在城區,等他們婚後她乘地鐵就可以過去,想來也快了。
出門時,程頌恩下意識往後看了眼,分明謝容述不在前廳,也不知為何要多這一動作,她回過神搖了搖頭,彎腰鑽進了車裡。
程頌恩到了電視台便接到了任務,在港城北邊山下的一個村子,有人撥了電視台的熱線,請記者前去走訪。
程頌恩和許文瑤帶着設備趕去,為了安全起見,她們還帶了兩個年輕的男同事一起。
到了之後,大概情況程頌恩已經了解到,被訪者是位58歲的女人,名叫蔔春燕。她四十年前被人販子賣進山裡,如今孩子們都已成家,她也早已年過半百,家裡人才同意她尋找自己的親人。
程頌恩事無巨細,将蔔春燕當初如何遇見人販子以及記憶中父母親人的名字,或是一個大概的家庭住址。
可時間已經過去太久,四十年前的村子不知還在不在,也不知道家裡的親人是否尚在。
按照程序,程頌恩也采訪了家裡的其他人員,是蔔春燕的丈夫和孩子們,他們多年長于大山,對女人的做法并不認同,認為已經四十多年,即便是找到,又能怎樣呢。
蔔春燕的丈夫不知是因為常年勞動辛苦的緣故,模樣看着比蔔春燕老了不少,俨然一副古稀模樣。
采訪結束,已經到了傍晚,山路崎岖不好走,他們的車開的很慢,夏夜的山林景色倒是不錯的。
許文瑤說:“等新聞播出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蔔春燕的家人。”
“不好說。”程頌恩回答,“畢竟事情過去太久了,隻能祈禱她别的兄弟姐妹可以認出她。”
許文瑤在車上不禁感歎:“這個蔔春燕倒是挺可憐的,雖然我們平時也采過不少,但這次說不上來的感覺。”
程頌恩看着窗外的樹影,想起采訪時蔔春燕家人的神情,她搖了搖頭說:“旁的倒是有可解之法,隻有蔔春燕隻是想見家人一面,她的困境,已經不是我們能幫得了的。”
蔔春燕早在四十年前就被留在大山裡,而今無論如何自救,她割舍不下的東西太多了,即便是離開山裡,也不見得會過得比現在好。
這才是程頌恩最無法接受的結果。
許文瑤不解道:“我還是不明白,其實這個事能成功的機會幾乎為零,可她為什麼還要聯系我們?”
“也許是留個念想吧。”程頌恩想了想回答說,“後半生也不過二三十年,未來如何也說不準,至少新聞播出去之後,萬一有親人可以看到,生活也有個盼頭。”
“也是。”許文瑤說,“我還以為你這仙女不食人間煙火,看不懂這些呢。”
程頌恩神色微怔,一時看不出許文瑤是諷刺還是随口說說的,她甯願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畢竟她雖是謝家資助的孩子,但也不是逢人就會提起,新認識的同事們大多隻是知道她有個有錢的律師未婚夫。
“言重了。”程頌恩勉強笑了笑。
許文瑤也沒說别的,轉頭去跟開車的同事說道:“太晚了,一會兒順路把我送回家吧,我懶得去台裡了,素材跟設備你們先幫我帶回去吧。”
開車的同事問:“那程記者呢?這麼晚還跟我們回台裡?”
“嗯,在家也沒事,不如回台裡寫會兒稿子。”
正好電視台離醫院不遠,她忙完還可以去看望甜甜的情況,電話裡陳院長怕她擔心肯定會有所保留地說,不如她親自去一趟來的安心。
回到台裡九點多,不到十點,還有别的同事加班,看見她回來,有人同她打招呼:“我就知道你要來。”
同事把買的水果茶推給她,笑說:“怕你太客氣,特意給你留了一杯,喝點精神一下。”
這樣一來程頌恩倒是真沒辦法拒絕了,嘗了一口水果茶,笑着說:“謝謝,改天請你吃飯。”
“你又跟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