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單親的小孩大多數還是很堅強……”方雲筝的話音沒落,停屍間裡響起了響亮的抽泣聲,音量越來越大。
方雲筝深呼吸歎了口氣,“你進去看看吧,别出什麼事了。”
呂照卿來不及笑話他,趕着去換衣服進了停屍間。
相比較來說,邵琳芳的遺容還算能看得過去,屍檢後清理過的樣子不算吓人。
但呂照卿還是看到宋文山強作鎮定都掩蓋不住的驚詫。
大概是很難想象不久前還活靈活現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母親,如今隻能靜靜躺在這。
“……我什麼時候可以把她帶走?”出來換下防護服的時候,宋文山問呂照卿。
呂照卿把他的防護服丢進垃圾桶,“等我們結案就可以了。”
“我知道,所以我問什麼時候。”
呂照卿愣了一下,腦子裡轉了好幾圈,心裡又把許雪微的案子捋了一遍。
“身為警察,我不能跟你限定時間。哪怕今天我說了,也是騙你的。”
宋文山的手緩緩放在胸口,“所以?”
呂照卿發覺宋文山這小子挺會逼迫人的,雖然心有不悅,但還是說:“所以我隻能跟你保證,不管這案子多難、線索多繁複,隻要還有疑點我一定會追查下去。”
“她的意思是一定破案。”方雲筝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
宋文山看着他翻了個白眼,方雲筝撇撇嘴也不跟他計較,“走吧,給你倆送回去,我該回醫院了。”
回到小區,宋文山走在呂照卿身後,滿腦子都是剛剛在警隊的場景印象。
呂照卿帶他走在農貿市場外面想着給他做個飯,但是呂照卿哪懂做飯,她撓着頭正想該怎麼辦才好,不然給老母親打電話?
不行不行,她這個時候應該回家做飯了。
要不帶宋文山回家吃?
也不好,呂孝岩同志可不喜歡這種突然襲擊。
“诶!呂照卿!”突然一嗓子給正在思考的呂照卿吓了一跳,她擡頭看過去,是蔣銘。
還有梁宇。
“你倆怎麼在這兒?”呂照卿歪頭問梁宇,梁宇挑起半邊眉毛,有些欲言又止。
倒是蔣銘偷笑着湊到呂照卿身邊,“他老師撮合我倆,非讓他帶我去吃飯。”
“啊?”呂照卿意外地看了一眼梁宇,“他……”
梁宇連忙接上,“不用擔心,她都知道,我老師又不是騙婚的,都告訴她了。”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呂照卿心虛看了一眼梁宇,然後猛地想起,“诶!你們找好餐廳了嗎?我跟你說蔣銘,梁宇做飯可好吃了,走啊,去我家,讓他給你做飯。”
“你家?”梁宇皺着眉問:“你家還用我做飯?”
呂照卿用手肘捅了梁宇一下,“我那公寓裝好了,去看看?”
宋文山站在呂照卿身後像是丢了魂似的,梁宇看他一眼,伸手拍拍他,“想什麼呢?作業做完了嗎?”
一說這個,宋文山猛地回神,“我都沒上學,哪、什麼作業?”
梁宇将手肘搭在他肩上,“什麼作業?我不信你一點能學的都沒有。”
宋文山看他一眼閃開肩膀,“學什麼學,哪有心思學?”
“诶?這我不贊同啊,”蔣銘往前一步站到宋文山對面,“學習能穩定情緒,怎麼叫有沒有心思學呢?”
呂照卿一看這個形勢,感覺自己當初被逼學習的噩夢再次襲來,她拉了拉梁宇,“沒心思就不學呗,你們這幫學霸别以己度人啊,蔣銘,走,嘗嘗梁宇的手藝。”
蔣銘自然樂見,幾人買了菜和調料,直接走着回呂照卿的小公寓。
呂照卿在前面引路,和蔣銘兩個人邊聊邊走,不自覺地就越來越快。
梁宇和宋文山拎着兩袋子菜和肉走在後面,活像兩個苦力。
“你知道你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嗎?”梁宇像是随口問。
宋文山搖頭:“我沒問過。”
“你不好奇?”
“不太想知道。”
明顯是不想說嘛。
梁宇見他不想說,就換了個話題,“人死不能複生。我妻子去世的時候時常有人這樣安慰我。今天我也用來安慰你。”
“什麼?”
“我們新婚兩年她就不在了,我本以為我有大把的時間和她相處,所以工作很忙我也沒想過照顧她的情緒。”
宋文山靜靜地聽他說着過去的故事,“所以現在很後悔?”
“她剛走的那半年,我覺得我也死了一回。踏踏實實地,死過。”
一陣風穿過街巷,梁宇緩緩低下頭,“我父母健在,所以我不好拿這段關系開解你,如果你覺得自己快死了,記得我說的話,你難受,是因為有人在思念你。她想你好。”
宋文山定定地看着他,“你們警察都是這樣安慰人的?”
“安慰到了?”
宋文山一時語塞。
梁宇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