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我的犯人我來審！”

這話多少有點“我的青春我做主”的非主流氣質。呂照卿剛說完就有些後悔了，第一次見這個檢察官就失誤，真不是好兆頭。

“你怎麼回來了？小趙你……”梁宇剛指着趙偉，就看到他手上戴着手铐，和呂照卿受傷的胳膊連在一起。趙偉的臉已經皺成倭瓜了，他指着手铐，“我也不敢使勁啊。”

“梁王八你給我等着，你等我審完的，昂！等着！”呂照卿像個炸毛的貓梗着脖子，拿鼻孔看他，梁宇一副早就習慣的樣子，“行行行，你去。完事趕緊去醫院。”

呂照卿白了梁宇一眼，轉身就要去審訊室，但她忘了手铐，這一扯差點給她疼昏過去，趙偉連忙跟上，“呂隊！诶呦，慢點慢點！”

梁宇覺得自己真是老媽子的命，他拉開旁邊的抽屜準備找個繃帶吊起呂照卿的胳膊，可一轉身，那位剛剛被梁宇罵老狐狸的男人已經先他一步用繃帶将呂照卿的胳膊綁了起來。

“你，你幹什麼！我用得着你做這種好事？你别動我！别是找了什麼由頭不想我去審訊吧，我告訴你啊，案子是我破的，我一定要審……诶！！！”

方雲筝從桌上拿起剪刀，減掉多餘的部分，将繃帶固定在她脖子上，“呂隊别害怕，我還指着你破案呢，走吧。”

滿辦公室的人都覺得氣氛古怪，但是方雲筝沒給他們機會古怪下去，拽着呂照卿沒受傷的胳膊就進了審訊室。

李小泉，男，三十一歲，涉嫌違禁品流通。幾日前的歌廳打架傷人案就是警方順藤摸瓜的起點，經過三日的深入埋伏，呂照卿終于在今日早晨七點四十八分抓獲嫌疑人。

呂照卿按照正常筆錄流程問了規定信息後，終于進入正題，“為什麼在歌廳門口打架？”

“生氣就打了。打架還要問原因？”

“行，生氣是吧，好，說說，當天參與打架都有誰？”

“就那幾個人，我也不認識，反正他們不讓我過去，我就吵呗，吵急了就請他們吃電炮。你們不都抓了他們了嗎？還有什麼好問的。”

李小泉吊兒郎當的态度讓呂照卿眯起眼睛，“他們招供，說你們價格沒談攏，你事後覺得不劃算，回去找事，才打起來的。”

李小泉嘲諷地笑，低頭不知道在嘀咕什麼，然後突然擡起頭，“他們說跟我談多少錢？”

呂照卿一看他自己終于說起正事，就不着急了，她背靠着椅子翹起一條腿，“那倒是沒說，就說你東西不行，多少錢都不值。”

“砰”地一聲，李小泉将面前的桌闆拍得震天響，旁邊打字的方雲筝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專注打字。

審訊室裡隻有燈光，除了嫌犯正對面的鏡子，四周都是牆壁，左手邊的牆上用藍色的字寫着“坦白從寬”，而房間裡唯一的那束光隻照亮了坦白兩個字。

李小泉的态度雖然惡劣，卻一個字也沒說，呂照卿緩緩站起身，“李小泉，你在西二區有個情人吧。”

李小泉聞言一點反應都沒有。

方雲筝倒是擡頭看了呂照卿一眼，這是他沒查到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她懷孕了，快三個月了。我們警察呢不想跟你耗費太長時間，我們都忙，今天是抓你，明天抓别人，你對我們來說隻存在我們辦案的區間。但是……”

呂照卿轉到李小泉身後，語氣變得柔和，緩緩将手搭在李小泉肩膀，“但是對别人來說，你或許很重要。如果你有立功情節，法院會怎麼判你應該心裡有數。是看着下一代誕生呢？還是死在獄裡，你自己決定。你究竟是不是在販毒我不需要再确認了，我想知道靜安集團的事情。”

方雲筝擡眼，手上敲打的動作停了下來。

這個呂照卿比他想象中專業，剛剛在外面那一出鬧得着實讓他不太放心，不過現在看，呂照卿是合格的。

能查到靜安集團說明她在得知毒品交易的事情後，專門調查了歌廳的歸屬，從一個個公司剝離出來确定靜安集團，說明她細緻入微。

做刑警的，細緻、耐心。

方雲筝暗暗贊賞了一番。

半小時後，兩人從審訊室走出來，呂照卿的滿意已經快要溢出來，梁宇一看這個表情就知道，成了。

“趕快趕快，移交緝毒大隊，我是一秒也不想見這些毒販，趕緊！”呂照卿随手拿起不知道是誰的水杯，到飲水機接了口水一飲而盡。

梁宇安排小眼鏡送走了筆錄材料，轉頭看向呂照卿，一臉“大姐您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嗎”的樣子。

呂照卿白了他一眼，“看什麼看，看看看，我去，現在就去行了吧。”

“正巧，我要去醫院拿藥，我陪呂隊長去吧。”

這聲音實在陌生，呂照卿看向聲音的來源，一時間有種難以言狀的尴尬和說不出來的抗拒，梁宇微微皺眉，他實在看不透這個新來的檢察官到底是什麼意思。

“二位别這麼看着我，都是公職，難道我能害了呂隊長？還是說，呂隊怕我？”

呂照卿冷笑一聲，“我怕你？走就走！”

“诶！”梁宇扶額，真是攔都沒攔住，“完了，第一天就被牽着鼻子走，往後她還不氣死……”

不僅梁宇這樣想，出了門的呂照卿也突然反應過來。

嗯？我怎麼就出來了？還跟他？

該死的方雲筝！

“呂隊長，一早抓犯人你應該還沒看過今天的頭版吧，打開你的手機看看。”方雲筝開了一輛黑色越野車，看不出來貴賤，至少以呂照卿的閱車水平是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