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調輕松愉悅,比談論“吃飯了沒有”還要平常。
“将人的手臂與腿腳砍去,再挖出眼睛——哦,倘若有人本來就看不見,那就省略這一步好了,接着往耳朵裡注入銅,将其熏聾,再割去舌頭,使其不能言語。”
他又忍不住笑起來,視線卻緊緊黏在她的面上:“姐姐想不想見識一下?”
莫祈君隻覺得恐懼到極緻,張合幾次口唇才勉強找回聲音:“你、你不能這樣做、你還需要我。”
“嗯?”
“你還需要我來掩人耳目,至少在很多時候,兩個有關系的人比之一個獨行俠更容易讓人放松警惕,若是有心之人記住了我們,之後的來往要怎麼解釋突然失蹤的另一個人?還有······”
她不敢喘息,不敢停頓,掐着自己的手,把能想得到的理由一口氣說出來。
“我是醫師,能夠替你療傷,你若是要動手,一定會更頻繁地受傷,如果我變成人彘,日後你大費周章去找醫館,必然少不了各種麻煩,你好好想想,應該也不願意每到一處新的地方就認識那裡的青囊,對不對?”
話音落下,又不知幾經呼吸,她終于聽見了漸遠的腳步聲。
“這麼聽起來,姐姐對我而言好像還有不少的價值?”
宮懷檀坐回位置上,看樣子是表示了贊同。
莫祈君的支撐力隻剩下身後的那扇門,還沒來得及把心放回肚子裡,他又話鋒一轉。
“但是姐姐······”
她動作一僵。
要沒完沒了了?
想不到宮懷檀的下一句話卻是:“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将你做成人彘了?”
他滿臉邪氣:“前頭不過開玩笑,想逗一逗你而已,姐姐不會當真的了吧?”
他說什麼。
開玩笑?
不。
莫祈君咬住下唇。
他剛才語氣和态度,還有散發出的壓迫力。
她感受得再清楚不過。
每一個字句都能暴露出最直白的意圖。
絕對不是單純在開玩笑。
“姐姐應當不會因為這個玩笑就想着逃跑吧?”
宮懷檀不緊不慢道:“小孩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等着你呢,我們明日一起去找找?”
他在威脅自己。
莫祈君覺得有些好笑。
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
他以為她是想如何就如何的自由之身?
果然最大的愚昧便是無知。
即便她想要跑,故事也不會允許,要麼走不了,要麼一定留下線索讓他找到,要麼離開得順順利利,再次眨眼間又會由于“失憶”而回到他的身邊。
“把信還我。”莫祈君伸出手,“我要回房休息了。”
“我就知道姐姐是個聰明人。”
宮懷檀将信精準抛落在她的掌中:“不過幾張廢紙而已,姐姐用得着那麼寶貝?”
“才不是廢紙,這是能改變命運的東西。”
終于能夠轉身把門鎖打開,莫祈君說話也有了底氣。
“可惜你不懂,在你的眼裡隻剩下一片空白。”
一個沒有自我思想的故事人物,一個單純喜歡殺人的器具,永遠就隻能這樣了吧。
她難免失望地推開門,提起裙擺往外踏。
“一片空白?”
腳不自覺一頓,随即不受影響,很快要踏出另外一邊。
“姐姐真會說笑。”
宮懷檀偏了偏頭:“按姐姐的意思,‘阿祈’,是能改變命運的東西?”
莫祈君一下子愣住。
“這我确實不懂了。”他托腮道,“難道是我理解錯了?所謂的‘阿祈’,其實另有意義?”
她猛然轉過身:“你說什麼?”
宮懷檀眨眨眼:“我說什麼了?”
她關上門,重新快步走回他面前,急不可耐:“你······”
“哦,我知道了。”
他卻故意打斷她,笑起來一如既往的好看。
“姐姐想聽我再叫一遍,阿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