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霜歎言:“初遇之時,他與現在完全不同,文質彬彬,儀表堂堂,對我很好。冬季會幫我暖腳,夏日會幫我扇風,我半夜腹中饑餓隻想要吃徐記的糖果子,他也會從床上爬起來給跑去給我買。”
莫祈君順勢而語:“隻是後來他就變了?”
“是。”苗霜自咍道,“這樣的美好還沒持續一年,他開始對我感到厭煩,感到無趣,覺得外頭什麼都好,什麼都有意思,經常夜不歸宿,外頭的那個成了愛不釋手的朱砂痣,而我卻成了避之不及的蚊子血。”
莫祈君淡嗢道:“所謂的善變不過是為了掩飾不齒的借口,他如今這個樣子,隻能說明他本就是如此之人,先前慣會演戲罷了。”
咚、咚。
嬰洛輕敲了兩下門,在外頭說:“夫人,藥煎好了。”
苗霜:“拿進來吧。”
嬰洛将藥碗放在桌上,眼睛瞥到了自家夫人正在寫的東西,她雖然沒什麼文化,可偏偏認得那三個大字。
她遲疑着問:“夫人,您這是要和老爺和離嗎?”
苗霜筆鋒一頓:“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嬰洛有些發怔。
“這樣啊······”她呢呐道,“這樣也好,夫人待在這個家裡過得實在是太艱難了,早點離開也是好的。”
末語遽止,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他們這些當下人的,最希望的就是有一個正常的主子,能遇見像苗霜這般好脾氣的,簡直就是百年一遇的奢望,也不知道從今晚往後侍奉的主子會是什麼樣子,還能不能讓她在陳家好好生活下來。
“你呢?”
簡單兩個字讓嬰洛驟然擡起頭。
苗霜溫和地問:“我若離開,你可願意同我一起走?”
嬰洛怔怔地看着她,眼眶一下子紅了。
她一把跪地道:“夫人肯帶我走,我自是願意的。”
“好了。”苗霜微笑道,“快起來吧。”
“是,夫人。”
這面主仆情深,那邊莫祈君也平和下來。
此事看起來已經無需她操心了。
她站起身道:“苗姑娘記得趁熱将藥喝了去,這種藥湯都是越熱喝下越好,涼了隻會消減藥性,之後每日煎服相同的藥方一副,連着飲七日,身體便可無大礙。”
“多謝莫醫師,苗霜謹記。”
她擡手作揖,啟唇欲言:“那我便先行離開,日後若苗姑娘身子再有什麼差池,再來醫館尋我即可。”
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和離書可寫好了?我同苗姑娘一同去一趟銀華樓尋那陳莽吧。”
莫祈君心一踴。
又開始了。
說一些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說的話。
她胸中憤懑,試圖往門外走去。
不出所料。
和昨夜的情景再相似不過。
完全無法行動。
全身上下如同被無形的細線綁住。
任人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