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裕拿起弓和箭，将箭搭在弦上，看着遠處幾丈遠的靶心，凝神靜氣，手臂發力，将那弓弦拉彎。

隻停頓了兩秒，那支箭“嗖”地一下徑直飛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正中靶心，射中後，箭尾大幅度晃動，直至停下來。

趙昀蹦起來，拍着手慶賀：“姐夫好厲害！”

“我示範完了，小十一，現在輪到你了。”

蕭裕将自己用過的弓放回那士兵手上，又拿起了另一張弓，遞給他，趙昀看了一眼那弓，這弓的大小正适合他這個年紀。

“你先用輕弓練，等你再大些，再試試重弓。”

趙昀接過弓，放在手上掂了一下重量，然後左手握住弓背，将弓擺正，右手執箭搭在弦上，蕭裕弓着身子，用自己的手握住趙昀的手，握緊箭身，用力一拉，将弓弦拉開，慢慢的，整個弓逐漸成了滿月狀。

趙昀閉上右眼，隻留一隻左眼看着遠處的靶心。

蕭裕道：“聚精會神，不要去想别的，視線要永遠追尋你要射中的地方。”

他一點點糾正他的姿勢：“身體一定要直，尤其是上半身，手臂與肩平齊，不止手臂，你的手腕也要用力。”

趙昀聽他的話，手心微微出了汗。

“就是現在，松手！”

箭瞬間離弦，飛了出去，在空中射出了一個漂亮的路線，正中靶上。

趙昀放下手臂：“姐夫，好像離靶心差了一點。”

李緻蹲下來，耐心教導他：“小十一，别灰心，你這才剛練，這樣已經很好了，世間哪來那麼多百發百中的神箭手。”

“哦。”

“小十一，其實對于弓弩手來說，什麼弓什麼箭都是次要的，不管你手中的箭日後名貴與否，最重要的是執弓和箭的人。”

“姐夫，還挺難懂的。”

“沒事，慢慢就懂了，我是要告訴你，無論何時都要将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弓和箭不過是人的工具，是因為你用了它們，是因為你箭術精湛，所以才會射中目标，主體永遠是你自己，它們的表現取決你會如何使用。”

“姐夫，我聽說，你一直在打仗，你會赢嗎？”

“會，當然會。”蕭裕眼神堅定。

“你怎麼會确定自己一定能赢呢？”

蕭裕失笑，他的問題還真不少，這讓他怎麼說，難道他要跟趙昀說，自己是重生過的，上輩子就赢過了。

“我就是确定，我們的同胞聰明又勤勞，隻要我們漢人一條心，終會收複我們失去的山河，正是因為我相信，所以才一直會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小十一，你以後會明白的。”

蕭裕捏了下他的臉蛋兒：“怎麼，不相信你姐夫可以赢嗎？”

趙昀似乎是被他說動了，他也那般堅定的點頭：“信，姐夫一定能赢！”

“好！就算是為了你的這份信任，我也一定會赢，早日讓你看到山河無恙的一天。”

“那姐夫，你對我這麼好，以後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支持我嗎？”

蕭裕有些意外：“你這孩子，心思怎麼如此重，你可是有心事？”

趙昀低下頭，似乎是難以啟齒。

蕭裕循循善誘道：“小十一，你有任何煩心事，都可以同我說，我可是你姐夫，剛剛還教你箭術呢，難道你還信不過我？”

“姐夫，你對我好，是因為你很愛阿姊嗎？”

“嗯，的确是因為這個，”蕭裕也不藏着掖着，他不想對趙昀說謊：“除了因為這個，我們小十一也是真的可愛，所以值得我對你好。”

“那你有多愛阿姊？”

蕭裕被問住了，他沉默片刻，對趙昀說：“我很愛她，愛到，可以付出生命。”

上輩子在他即将閉眼的那一刻，他還在擔心趙玉梳會不會來，她會不會有事，他若死了，她是會被放出來，安然無恙，還是繼續被趙洵軟禁呢？

他不知道，他看不到。

“那，我若是對你說了心中的秘密，你可不許告訴别人。”

“好，我保證，不告訴别人。”

“那咱們拉鈎上吊。”

蕭裕無奈，他一個小孩子，怎麼疑心這麼重，到底他心中藏着何事，叫他如此防備别人。

“好，那拉勾。”

蕭裕伸出自己的大手，用自己的手與趙昀的小手指勾在一起。

趙昀開始念叨：“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就……遭受萬箭穿心之痛。”

蕭裕一愣，這就是他上輩子的結局。

“這麼沉重的詞，你都是從哪裡學來的。”

“因為咱們剛剛在練箭，所以我才想到這個的。”趙昀的語氣有些低沉，像做錯了事的孩子。

“沒事，小十一，不用感到抱歉，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就按你說的好了，我沒意見，那現在可以說了嗎，你心中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趙昀深呼一口氣，對蕭裕說：“姐夫，我想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