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梳忍俊不禁,這孩子,怎麼問起這些來了。
她想逗逗趙昀:“他若對我不好,你當如何?”
“那我自然不會與他善罷甘休。”趙昀此時的神情認真的像個大人。
“這都什麼跟什麼,你小小年紀從哪裡學得這些話,快别說了,恐叫旁人聽見。”
趙昀聽趙玉梳的話,點點頭。
“對了,你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太傅說家中有事,所以提早下學了,其實早晚都一樣,太傅隻顧着三哥,也不管我。”
趙玉梳從趙昀的話中察覺到了他細微的情緒,他有所不滿。
小孩子也有自己的情緒,趙玉梳從來不覺得因為趙昀還小便可以被忽視,正當她想着該如何措辭才能勸慰自己弟弟的時候,趙昀又說話了。
“阿姊,你說,三哥日後一定會當皇帝嗎?”
趙玉梳一愣:“你為何會這麼問?”
“三哥是太子,所有人都說,太子就一定會當皇帝,可從古至今,世事無常,有些事,當時一定,日後便不是了。”
趙玉梳沉默片刻,她的思路好像一瞬間被打通了。
如果說,上輩子蕭子羨是因為趙洵忌憚才送了性命,那若是,皇帝不是趙洵,又當如何,是不是那樣,蕭裕便可留住性命?她不知道,不知道所有事情會如何發展下去。
“明明我才是嫡子,都說嫡子很尊貴,那為何父皇會立三哥為太子?”趙昀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跟放炮仗一樣。
趙玉梳拉起趙昀的小手,在腦海中整理自己的措辭,希望可以正确引導他:“小十一,三哥雖然不是嫡子,但他同你一樣也是皇子,手足之情何等尊貴,若是因尊貴之分而使兄弟之間生分,豈非不值得?”
趙昀似懂非懂點點頭。
趙玉梳見他聽進去了,再道:“我朝太子,自當以賢任之,父皇立誰為太子,自有他的考量,皇家親情本就難得,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實在不希望咱們兄弟姐妹之間生嫌隙。”
趙昀又點點頭。
“自然了,小十一,你若是真的想要什麼,那就自己去争,必要時,姐姐也會助你,隻一點,你永遠不要因為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而瞧不起你的對手,便覺得什麼東西都理所應當是自己的,明白嗎?”
“阿姊,我明白了。”
“小十一,既然李太傅不看重你,那咱們自己便要看重自己,即便做不成太子,日後也可做于大齊有用之人,阿姊陪你溫書,好不好?”
“好!”趙昀興高采烈,他已經多時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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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梳不在公主府的這一日,府中傳來了悠揚的琴聲。
蘇如芳愛琴,心情好的時候撫弄,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撫弄。
自他入公主府成了面首,趙玉梳便指了一個貼身侍從給他,因為他喜愛彈琴,便為那侍從取名叫阿柱。
“阿柱,殿下有回來嗎?”
阿柱搖搖頭:“公子,殿下今晚應該是留在宮裡了,您不必再等了。”
蘇如芳停下了彈琴的手,望着窗外的月亮:“是啊,我是不必再等了,反正,也等不到。”
“公子何故如此傷春悲秋?依殿下對公子的寵愛程度,您應該高枕無憂才對。”
“寵愛?你真的覺得,她喜歡我嗎?”
阿柱皺着眉,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公子,您在說什麼啊?殿下怎會不喜歡你呢,殿下對你的寵愛是有目共睹的,全府上下都看得到,您真是杞人憂天。”
“阿柱,你可見過驸馬長什麼樣子嗎?”
阿柱搖頭:“這個我還真沒見過,我在伺候公子之前,隻是在府中做雜活的,驸馬也不常來,所以我見驸馬的機會不多。”
“呃……自然了,驸馬是舞刀弄槍之人,自然不如公子細皮嫩肉,讨殿下歡心。”
蘇如芳一笑:“你沒見過,我卻見過。”
“您見過驸馬?什麼時候?”
他自貼身伺候蘇如芳以來,這兩個男人就沒見過面,他記得很清楚。
“在我入府之前,那時我還是如月坊的清倌,去年上元節,他來了如月坊,與我吟詩作賦,那日,我擡起頭,看清了他的容貌。”
“那驸馬生得如何?是不是一個膀大腰圓的黑皮壯漢?”
蘇如芳搖搖頭:“不是,恰恰相反,他生得很好看,皮膚白皙,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上過戰場的武将,還有一點最特别的是……”
“是什麼?”
“他與我很相像。”蘇如芳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