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梳想起來,上輩子,在趙玉梳養了面首之後,她與蕭裕的關系就更惡劣了。
雖然之前也偶有争吵,但也是能說得上話的,蕭裕偶爾也會在公主府宿下,兩個人還能裝體面小夫妻。
趙玉梳養了面首之後,蕭裕對她愈發冷淡了,也不怎麼回來,兩個人的關系降到冰點,婚姻名存實亡。
對于蕭裕的态度變化,趙玉梳察覺到了,但她不想改變現狀,不想低頭,直接冷處理,反正對她來說沒什麼好怕的,若是蕭裕哪一天将合離書扔在她臉上,她要麼接受,要麼撕碎,再将那些碎片又扔回他臉上。
可後來,當蕭裕真的将合離書拿到她面前的時候,趙玉梳的眼眸裡似有汪洋大海,她拼盡全力還是止不住瘋狂湧出的眼淚,她發現自己無法接受。
有些事想得很美好,真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趙玉梳當時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接受不了,後來她想明白了,有蕭裕這樣的男人做驸馬,可以很好地滿足她的虛榮心,對就是虛榮心,趙玉梳愈發确定,無關情愛。
他們那樣惡劣的關系持續了好一陣,某一日,宮裡來了人,是皇帝貼身的内侍。
當時她父皇已經駕崩了,即位的是皇三子趙洵,她的庶兄,萬朝雲所出。
趙玉梳因為母親與萬朝雲不睦,所以與這位庶兄關系也不怎麼好,當時她不解,皇兄為何突然召她入宮小住。
不解歸不解,她與趙洵屬于不親近也無仇怨的那種關系,趙洵已經是皇帝了,也不會傷害到自己什麼,趙玉梳這樣想。
正好公主府也住久了,換一個地方住,也好換換心情,趙玉梳二話不說一口答應入宮。
剛入宮的時候一切都很完美,她皇兄還真待她不薄,将藏春宮重新修繕了一下,迎趙玉梳住進去,她整日裡沒什麼事,閑了就去看看卧床不起的母後,沒了蕭裕氣她,日子還算舒心。
半個月後,她想回公主府了,趙洵卻不讓,趙玉梳這才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當時和自己哥哥大鬧了一場,無果,不僅如此,她惹怒趙洵,趙洵一氣之下将她囚禁在采菊台,那個地方很偏僻,沒幾個人知道,更沒幾個人能找到。
被囚禁的那段日子,趙玉梳想起的不是每日陪她尋歡作樂的面首,而是她的驸馬蕭裕,那個總是在氣她的冷臉丈夫。
那時她總是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發黃的欄杆,掰着手指頭數,她有幾日沒見到蕭裕了,數着數着,她就混亂了,大概是時間太久了吧,數也數不清。
直到那個晚上,有人來采菊台接她了。
她當時開心得要命,以為是蕭裕來了,她還想着,以後溫柔一些,對他好一些,不再對他冷言冷語,給他一個台階下,再把公主府裡的面首全都請出去,他們還是能做恩愛小夫妻的。
趙玉梳想得很美好,但當她看到來人時,她就不那麼開心了。
來人是謝遊之,她那個臭屁的竹馬,卻不見蕭裕的身影。
趙玉梳委屈問他:“蕭子羨呢,他為什麼不來,本公主命令他,現在立刻馬上,給我過來!”
謝遊之沒再像往常一樣與她玩樂,而是神情嚴肅對她說:“玉梳,蕭子羨發動了兵變,意圖謀朝篡位。”
趙玉梳當即臉白了一半。
她搖頭喊着:“我不信,你胡說!”
她與蕭裕雖說算不上恩愛,但這個人趙玉梳還是了解的,他此生之志隻有北伐,絕無二心。
她更相信,是她的那個剛愎自用的兄長,忌憚他北伐之功,才制造了所謂的“兵變”。
謝遊之道:“玉梳,我騙你做甚?他貿然帶兵入宮,還能做什麼,你太單純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即便以前沒有二心,那現在呢?他軍功在身,難保他不想要更多,人性就是這麼貪婪,你忘了陸家之前的叛亂了嗎?”
趙玉梳還是不信。
“玉梳,不管你信不信,承天軍已經被羽林軍控制住了,于百姓,于後世,他隻會有一個罪名。”
趙玉梳推搡着他:“那,那你來尋我做什麼?謝家不是也有兵嗎?你也已經承襲了你父親的爵位,你快去救他呀!不管他有何罪名,我隻求你,全他性命!”
無論趙玉梳怎麼推搡謝遊之,他依舊不動如鐘。
趙玉梳恍然:“你不想去救他,是不是?”
謝遊之點點頭。
趙玉梳對他有些失望,她擡腿就要離開采菊台,去找蕭裕,謝遊之從後邊将她緊緊抱在懷裡。
趙玉梳被吓得一激靈,她拼盡全力想要掙開謝遊之的懷抱:“謝淌,你放開我,我可是有夫之婦!”
趙玉梳聽到謝遊之平靜地在她耳旁說道:“可很快,你就不是了。”
趙玉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謝遊之以往在她眼中,隻是個不谙世事的毛頭小子,思想單純,隻會逗她開心,可現如今……
“謝淌,你瘋了!”
說到這裡,謝遊之也激動起來,将自己多年的心裡話與她和盤托出:“玉梳,不,璎璎,我什麼都可以依你,但不是現在,我不會去救他的,我隻想看着他死,我早就得到了陛下的承諾,隻要我助陛下控制住蕭子羨,他一死,你就是我的了,隻可惜,六驸馬的這個位置被他占據了這麼久,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你本該是我的妻。”
趙玉梳聽得胃裡一陣翻滾,她趁着謝遊之松懈,用力推開了他,轉身,兩個人面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