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朔早早就松開握住他的手，此時站在離他兩三步遠的地方，和君辭對視幾秒，别開眼：“恭喜啊。”

語氣不鹹不淡，仔細聽還有幾分怨念。

……到底對他有什麼不滿的？

念在這次燕雲朔确實幫了大忙，君辭勉強将嗆人的話咽回去：“多謝。”

燕雲朔一撇嘴：“應該的。”

君辭：“你在我乾坤袋裡挑一樣，就當這次的謝禮。”

他不習慣欠人情，更何況是燕雲朔的人情。

“都說了是應該的。”燕雲朔眉峰皺起，“你聽不懂話？”

“？”君辭忽然被攻擊，“你又發什麼瘋病？”

“反正我也不是為了救你。”燕雲朔冷冷道，“救我自己罷了。”

這語言邏輯有些耳熟，君辭瞬間想到萬鬼窟事件後自己敷衍燕雲朔的說辭，又想到這人沖進來直接為他壓制淨靈之氣的舉動，明白過來：“你知道了？”

燕雲朔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

“早幾天我問的時候，有些人偏就什麼都不肯說，耽誤突破事小，某人死了連累我可就事大了。”

陰陽怪氣什麼？

“你一個金丹初期，告訴你有什麼用？”君辭冷笑，“我又不知道你陰氣比鬼都重。”

現在怨氣也要比鬼都重了。

燕雲朔瞪他。

君辭冷着臉瞪回去。

兩人對視一陣，誰也不讓誰，過了許久，燕雲朔看着他白色衣袍上刺目的鮮紅血迹，最終先移開目光：“行了，真不用你謝。”

他一扯嘴角：“你救我在先，才導緻封印出錯，我幫你壓制淨靈之氣，本來就是應該的。”

說到底還是因為救他，他根本沒立場因為這事對君辭擺臉色。

有這救命之恩壓着，怎麼感覺以後都翻不了身了……

燕雲朔：“以後你需要陰氣，直接找我就行。”

燕雲朔主動服軟，君辭脾氣消下去些，想起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你的極陰之氣哪來的？”

剛才說燕雲朔陰氣比鬼重，可不是誇張。

純陰之氣指的是不含怨氣、邪氣的純淨陰氣，但純度隻是一個基礎标準，純陰之氣根據濃度又能分為好幾個層次，其中強度最高，能與淨靈之氣相抗衡的，唯有極陰之氣。

相傳遠古時期，天地初分，清者上升為靈氣，濁者下沉為陰氣，淨靈之氣和極陰之氣，代表的就是最原始、最極緻的清與濁，陽與陰。

燕雲朔一個生龍活虎的金丹修士，哪來的這麼重的陰氣？

燕雲朔：“靈根帶來的。”

靈根……

君辭：“靈根變異還能變出陰氣？”

修界靈根總體可按五行分為金木水火土五大類，除了基礎屬性，還有變異靈根，君辭自己就是變異靈根，但他的冰靈根仍然落在水屬性的範疇之内。

但還有一些靈根，由于變異過多，難以歸入五行的任何一類之中。

這種不入五行的靈根，要麼是廢物，要麼是不世出的天才，燕雲朔明顯是後者，君辭曾經花了大量時間探查他的靈根屬性，但收獲甚微。

隻知道這人因為和靈氣屬性不親，在施展有屬性的法術時不那麼絲滑，也因為對每種屬性的靈氣都不排斥，所以吸收修煉起來事半功倍，速度極快。

但不管怎麼樣，吸收的都是靈氣，怎麼會有這麼多陰氣？

“我這叫混沌靈根。”燕雲朔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旁人吸收靈氣，輸出靈力，但我吸收的靈氣，通過靈根轉換，可以變成陰氣。”

準确來說，是很容易變成陰氣——所以燕雲朔得定期吸收日之精華，補充陽氣，再将陰氣變成靈力輸出。

但君辭根本不信：“不願說就算了，扯什麼混沌靈根糊弄人。”

陰就是陰，陽就是陽，兩個對立的極端，怎麼可能在一個人的身體中得到轉化？

他看過那麼多修界典籍，從來沒有哪本書記載過什麼混沌靈根。

“怎麼還不信呢？”燕雲朔對他攤開手，掌心冒出一簇黑色的火苗，“剛剛才用過，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

一陣陰寒的風掠過君辭面頰，他沒感覺到法器波動，也沒發現使用丹藥的痕迹，盯着那黑色火苗：“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展示夠了，燕雲朔五指收歸于掌心，将火苗熄滅。

天地陰陽兩分之前，即為混沌，是一種非清非濁、既陰又陽的狀态。

燕雲朔的靈根和混沌狀态類似，在他體内，陰與陽不複存在，陰氣與靈氣的區别也不複存在，唯有在輸出之後，才分出陰陽。

這體質極為特殊，可以說修界千萬年來從未出現過，燕雲朔一直将這秘密掩藏得很好。

看着君辭驚愕的神色，他心裡那點不快消失了，又得意起來：“反正，你以後有需要，直接找我。”

燕雲朔：“我可比那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好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