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珠除了照明之外,最重要的功能是抵禦陰氣,否則就要他們自己消耗靈力在體表形成保護層,以抵抗陰氣對血肉神志的侵蝕,收起來做什麼?
但君辭隻是看了燕雲朔一眼,還是将月明珠收回了乾坤袋中。
下一秒,腔洞陷入完全的黑暗中,薛怡甯發出一聲極短促的驚叫,所有人擡眼一看,頓時悚然一驚!
這看似空無一物的洞中,此時正密密麻麻地漂浮着無數隻白衣鬼!
這些陰鬼都浮在半空,灰白的衣袍在黑濃的陰氣中若隐若現,頭顱低垂,面色一片青白,一隻隻空洞的眼珠直勾勾地對着他們。
當他們還一無所知地在這腔洞中探查的時候,這群白衣鬼就隐沒在月明珠的強光中,借着陰氣掩護,一動不動地盯了他們許久。
衆人心中都是一陣寒意,紛紛下意識祭出自己的本命靈器,但在神識探清這群鬼物的情況後,都松了口氣,沒有繼續動手。
“他媽的……”唐深罵罵咧咧地松開劍柄,“吓老子一跳,結果隻是一群白鬼……”
鬼物的最低等級就是鬼煞,對應陽界修士的煉氣期,但就像陽界也有凡人一樣,陰界也有凡鬼——鬼本身就是陽界生靈死後所化,在尚存有活着的記憶和理智時叫魂魄,在記憶和理智都慢慢消散後,就會變為無知無覺的白鬼。
這種鬼幾乎沒有攻擊性,傳說中每隻鬼投胎之前都必須洗去自己的怨氣和罪孽,把自己刷成白鬼這麼幹淨無害才能輪回轉世。
薛怡甯長出一口氣:“媽呀,和這些陰間東西打再多交道,都還是會冷不丁被吓到。”
即使是最無害的陰間東西,也挺吓人的。
也怪不得這些玩意能在月明珠的光照下藏起來,白鬼身上的怨氣和邪氣含量都很低,不會被靈光傷到,隻會因為太弱太透明了被強光掩蓋。
君辭剛剛一擡頭,正好和一隻白鬼對上,這鬼大概死了很多年了,且屍身葬在一個比較幹燥的地方,面皮沒有腐化,而是皺巴巴地覆在頭骨上。
長得實在是不敢恭維。
君辭下意識朝旁邊跨了一步,沒想到剛好蹭上燕雲朔的手臂。
扭頭一看,這人正看着他,目光中帶着幾分戲谑。
剛才是他找到山洞的入口,現在又是他發現這處腔洞的蹊跷,君辭怎麼看怎麼覺得燕雲朔在跟他嘚瑟。
啧。
他又往回站了一步,跟燕雲朔拉開距離。
“但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白鬼?”唐深仰頭向上看,“那群鬼物不是都嫌棄這些東西是賠錢貨,不願意帶它們玩嗎。”
這麼多白衣鬼,明顯是被有意聚集在這裡的,但這些東西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把它們抓到一起還很廢力氣,畢竟這些脆弱的魂體一不小心就會魂飛魄散,為什麼要廢這麼大勁兒把它們聚到這裡,還用這麼濃的陰氣滋養起來?
一路走過來,蹊跷的事情太多,君辭看向腔洞另一側,那裡一片漆黑,視野中唯一的畫面是陰鬼們懸空的雙腳和灰白的衣擺。
但神識告訴他,那一邊的牆上也有一個山洞,洞後通向山體更深處。
這是唯一的前路,衆人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坑坑窪窪的破洞,來到那隧洞前,果然在隧洞附近發現了飛濺出來的碎石——這條路也是被那頭蟒獸從内向外沖破而成的。
“這些東西怎麼辦?”黎均指指身後的一群白衣小鬼,“先放在這?”
君辭回頭看了一眼,鬼群如無根之萍,輕飄飄地浮蕩在空中,大概是被他們身上的生氣吸引,都依照着僅存的本能跟着他們轉動了方向,像向日葵追着陽光打轉。
每一隻的眼神都空蕩蕩的,垂着腦袋用眼眶對着他們。
“超度了吧。”君辭道。
都是沒有業債的遊魂,順手超度了,也是一件功德。
伸手不見五指的腔洞内重新亮起一道明光,君辭用靈力點燃一盞蓮花燈,青色的燭光如漣漪般在陰氣中層層蕩開,鬼群似受到什麼東西的牽引,呆呆地飄動到燈旁,一隻接着一隻消散在袅袅升起的白煙中。
黎均默默将掐訣念咒的手勢收起來。
他們都不是佛修,超度鬼物對他們來說本來是個麻煩事,但君辭身上法寶衆多,這些麻煩全都不算麻煩了。
雖然用一盞珍貴的月照青蓮來超度一群白衣鬼,實在是有些揮金如土。
但不得不承認,真的很爽。
黎均不由得看了燕雲朔一眼,忽然覺得他要是真能和君辭好上也不錯。
燕雲朔接收到黎均意味深長的目光,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加油,好兄弟。”黎均拍拍他的肩,“苟富貴,勿相忘。”
燕雲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