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生物的醫療并不在魔法師的學習大綱内,無師自通并非易事,即便是阿瑟這樣的極端複合型人才,生命醫療之事他也不敢大意。
學習那些知識的是教堂中的牧師。
魔法與魔法生物同處于神秘學領域,魔法師的研究的為魔法本身,牧師注重于魔法生物,包括他們的傳說、考證、語言、生活習性等。
第二日一早,阿瑟趕往農田查看情況,昨日的風雨太過激烈,它怕自己的作物經不起那些。
好在有魔法的加持防護,它們勉強挺過風雨,沒有任何屈服之意。
木屋門前的小路不似小鎮内,它沒有石闆鋪墊。碎土與雨水融合,變得泥濘起,田地裡也是相同的待遇。
迫于無奈,阿瑟返回木屋更換長靴。
黑麥與亞麻還需繼續吸收法力,陣法布置刻不容緩。
換好長靴整裝待發,就在阿瑟将要出門趕往田地時,裡歐卻攔下了他。裡歐揪着阿瑟的一縷頭發把他拉到草帽前。
草帽中的阿曼達呼吸不暢,臉色慘白,情況十分糟糕。
恢複藥水的療效已過,現在展示在阿瑟面前的才是阿曼達最真實的情況。
虛弱、痛苦。
按常理而言,魔法生物自愈、自療的能力要比人類強許多,像阿曼達這種情況,隻需好好休息便可。
外加有阿瑟的恢複藥水的幫助,病情加重簡直難以想象。
“阿曼達,你還可以聽得見我講話嗎?”
阿曼達沒有回聲,隻是痛苦呼吸着。
“格裡芬,”阿瑟大聲喚道,手持魔杖将格裡芬變回獅鹫形态,“去教堂,快些夥計。”
草帽内可憐羽精的模樣格裡芬有所察覺,它高叫一聲證明自己已經了情況,帶着阿瑟竭力沖向教堂。
清早的教堂正在進行每日必備的早頌,修女們歌頌光燼之主的偉大,歌頌世間的一切美好與奇迹。
格裡芬飛翔在高空,教堂内的頌歌神聖而肅穆,歌聲在平靜的小鎮邊陲飄蕩,格裡芬甚至不用費眼尋找,但憑着獨特的合唱便可尋到目的地。
修女們捧着曲錄,手上的曲目對虔誠的她們而言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曲錄書的作用無非是讓這一切變得規範些。
端坐鋼琴前的瑪莎停止演奏,她清楚的聽到了一聲鷹叫,以及光燼之主雕像上出現的投影。
“噢,神聖的光燼之主啊,那是什麼生物!”她指向陰影,歌聲驟停。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處陰影吸引,她們猜不出那是什麼生物。
人身、獸體,有些像傳說中的半人馬,但卻長着翅膀,身下也并非馬蹄。
“亨特主教,這是?”
對于未知的生物修女們并不恐懼,她們将此看作一種“神迹”,或許這生物是光燼之主派來的使節。
陰影慢慢下落,遮蓋住光燼之主空蕩的鬥篷,直至陰影不再阻擋高窗照射進陽光。
在亨特眼中,這處陰影絕非是一種生物,更像是結伴而行的生物,他示意修女們安靜些,自己則是親啟教會大門,查看清晨到訪的來者。
其實他心中有個大概,除了大法師阿瑟,這個小鎮上沒有其他人會聯系魔法生物。
即便是研究魔法生物的自己。
“阿瑟先生,”他禮貌招呼着,雙眼卻不曾落在阿瑟身上,格裡芬捉走他的所有注意,“請問您為何造訪教堂呢?”
教堂二字亨特故意加重,在他看來,不信光燼之主的魔法師不該主動走進教堂。
“您就是教堂中的主教吧?”亨特領前的白色羽翼證明了他的主教身份。
“對,我叫亨特·柴爾德,您可以稱我為亨特主教。”
“你好亨特,”阿瑟并沒有講出主教二字,“我叫阿瑟·亞當斯,您可以稱呼我為阿瑟。”
閑聊并不是阿瑟來此的目的,而且他能感受到銀框眼鏡下的懷疑與抵觸。
魔法師和牧師,兩個水火不容的身份。
“亨特先生,我沒有惡意,”阿瑟将自己的法杖丢在外面,露出草帽的一角,“我需要您的幫助,關于森林中的魔法生物。”
年輕的修女們圍在門前,這是她們第一次見到魔法生物,亨特主教書中被稱為“獅鹫”的魔法生物。
它要比書中的插畫精美多了!
草帽中是阿曼達憋紅的小臉,以及痛苦的神情。
“這……”亨特指着草帽問道,“這是魔法森林中的羽精?”
“對。”
步入正題後,兩人之間的敵視略微減輕。
“把她帶進我的圖書室,現在!”
亨特命修女們繼續早頌,自己和阿瑟行色匆匆地進入圖書室。格裡芬跟在二人身後,在修女好奇的注目下它炫耀般張開自己的翅膀,不為其他,隻是為了證明它是一隻貨真價實的獅鹫。
展開的翅膀不留神碰倒高腳椅,阿瑟看了格裡芬一眼,冷冽嚴肅。它收好翅膀,高高揚起的獅尾喪氣耷下。
“抱歉亨特先生,格裡芬有些頑皮。”
“沒關系,不是每個獅鹫都是高傲冷淡的,魔法生物也有自己的特性……”
修女們捂嘴偷笑,她們扶起高腳椅繼續早頌活動。
圖書室中,阿瑟将草帽上的透氣紗布取下,他在一旁嘗試用魔法減輕阿曼達的痛苦,伸出的左手停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