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愣愣地看着他，宋之珩笑着沖他搖搖頭，無聲說：“待會告訴你。”

電話那方的警員說：“那你現在方便來一趟公安局嗎？”

“方便方便，等我半小時。”

宋之珩挂斷電話，目光落在時間上：車禍發生已超過一小時。

他浏覽網絡，搜尋加維市大型車禍信息，最新資訊并未提及今日之事。

高懸的心終于落下，宋之珩轉身抱住了他。

“怎麼了？”

宋之珩埋在他頸間，閉着眼呼出滿腔恍惚的悶氣，輕松說：“就是我當了回英雄。”

“所以我現在要去一趟公安局，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程澈聞言瞪着眼，陽光浸透在他臉上，閃着光澤的睫毛遲鈍地眨了眨，說好。

宋之珩看着他這幅樣子覺得好玩，慢慢湊上去。

程澈清晰地感覺到，幾乎就在自己聲音落地的時刻，熟悉的氣息向他靠近，下一秒，唇間傳來柔軟而溫熱的輕啄。

心跳瞬間失速得令人恐懼下一秒是否會爆裂，如同一株脆弱火苗被惡狠狠潑了一桶刺鼻的汽油，在瞬間火勢滔天。

宋之珩撐在沙發的扶手上，俯身看向他。手臂宛若剔透的白玉閃爍着溫潤的光芒，淡青色的血管裡流淌的仿佛是金色的陽光。

程澈看見恍若晨光在他眼中流淌，搖晃的光影、纏綿的風、扶疏草木的氣味都在他身上流連。

好似萬物都對他情有獨鐘。

那是比時間流逝更加不需要花費力氣的事情，當宋之珩的溫度借由唇齒流入的他心跳，程澈便如世間萬物一樣，自然地沉溺于他身上的暖意。

如果這是夢，拜托，請不要讓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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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公安局後設想的難以回答的問題并沒有接踵而至，與他對接的警察說話很溫和，加上他們知道父親的緣故，宋之珩便沒有那麼緊張。

“所以你是說是你夢到了這輛車失控導緻車禍發生的畫面？”

宋之珩點了點頭。

“因為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所以半夜醒來就趕緊報警了。”

“也謝謝你們相信我說的話。”

最終，警方也未能從他口中得出更多有助調查的實質性信息，但考慮到他畢竟及時報案，預防了一起潛在的災難，加上已經确定是車輛失控的問題，最終還是放他走了。

宋之珩蹦蹦跳跳地回到家，剛進門還沒喘口氣，程澈就從沙發上一下子站起來抱住他。

“哎呀餓了沒，我買了飯回來，都是咱倆愛吃的。”

程澈笑着沖他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來，放到了餐桌上，随後坐到一邊等着他。

宋之珩落座之後，才娓娓道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當然，他略去了一些必要的細節。

“因為那個夢實在是太逼真太可怕了，我什麼都顧不了也要報警，而且你知道的，我第六感很準。”

怕他不信，宋之珩又生動形象地描述了一番夢中的場景，把和警察說的話也添了進去。

“那你這算是，預知夢？”程澈不可置信地問。

宋之珩看着他，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輕歎一聲，說道：“你别這麼說呀，我自己也覺得這事兒挺離奇的。說實話，我現在都怕被人拉去做實驗。”

程澈看着他，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知道，宋之珩并不是一個喜歡誇大其詞的人，他既然說了，那就一定是真的。但是，預知夢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離奇，讓人難以置信。

“我不會說出去的。”

宋之珩眼睛一彎，沖他點了點頭：“就信你。”

悶蒸了大半個上午，遠處的滾雷終于在下午逼近，天色眨眼間就黑起來。烏雲密布着，幾道猙獰的閃電在天空張牙舞爪，頃刻隆隆雷聲奔湧而至。

“看來要下場大雨了。”

程澈終于放下筆，活動了下脖子，把房間的燈關掉，隻留了台燈獨自亮着。

宋之珩把書放下，轉頭看他：“教育部長，你終于知道休息了，一整個下午動都沒動，你把自己當鐵人嗎，嗯？”

程澈被他的語氣逗笑了，“為什麼是教育部長？”

“我給你起的外号，因為咱班都是學霸，這樣叫你特别點。”

程澈這才恍然——昨天他向對方吐露了心中的不滿，抱怨沒有人能在他心中占有特别的位置。

“您意下如何呢，教育部長？”宋之珩趴在桌子上，轉頭朝他笑。

柔和的光暈進他瞳裡，讓那對本就動人的眼睛愈發璀璨晰澈，折閃出熠熠的芒點。

深黑而純澈的瞳膜上，有且隻有一個人的倒影。

為什麼每每被他注視，程澈總會恍惚生出錯覺。

——錯覺自己擁有了一個被凍在層層岩冰之中，依舊溫暖燦爛，明亮浪漫的夏天。

“沒問題，小宋同學。”